虽然两个姐姐家里都有了电话，小四也不习惯打电话给姐姐们。要是别人接了，还得寒暄，要是问有什么事情吗那多别扭，妈妈接电话就这样开头的。因为确实没什么事情，有时候就是想起了她们，想说说话。
所以小四打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少。每次打电话把家里人问一圈。桂兰都说没什么事，她说能有什么事？
桂兰是嫌电话费贵，浪费钱。说没事，这家那家总有些事情来唠叨。她一般和向东唠叨，向东也就听着，红兵又出门了，腊梅也有点发愁，有不少外债。红梅家的公公又感冒了，家里人又着急，红梅说要跟友志到省城打工，省城能做什么事情，她也不知道，别人打工都去很远的地方。她发愁，反正没钱日子就不好过。红梅脸色又不好，不知道怎么了，说也看了医生说没事，怎么不怀呢？
红兵走了，孩子也上学了，向东上班都好几天了，村子里年轻人也都走了。小义和春荣还没走，依旧起得很迟，只要看见桂兰要说话的样子，小义就说：“老娘不要说，我过几天就走了，别天天许多话。”
许多话，桂兰确实有许多话要说。正月里拜年，他就买了春荣那边亲戚的东西。这边两个姊妹，人家都有老人，他都没拿一斤糖。说都是家里人一个锅里吃饭，你们都拿着东西就行了，还在乎这些？
人家给鹏鹏买了东西，他也一声不吭。给他的东西，他也收了，也没回礼，也没另外请吃饭。
就是姑娘姨娘，他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进门就说，我就来吃饭的，姨娘姑娘都赶紧说，这样好这样好。
“这么年轻，像奶奶一样坐家收干租，人也要点脸皮，天天睡到半上午。”桂兰跟向东说。
“大概是没什么钱，想省点钱吧。”向东的声音比较轻，“快要出门了，忍着点，出门在外也辛苦。”
“哪个不辛苦？”
向东不做声。
小义说要走了，桂兰也就捡些东西准备给他带，咸鱼腊肉，炒米干菜。小义捧走了，回头把炒米干菜又送了回来。
“你把鱼肉多给些。”
“我这也不多了。你爸做重力的事情，我每天给他蒸几块，他要有些油水才压饿。想着把春天熬过去，回头鸡下蛋就好些。”
桂兰的咸鱼腊月腌得漂亮，切开，白的肥肉，红的瘦肉，咸度正好，蒸着香，炒菜也好吃。所以，每年都拿这个回人家的礼。正月里给了弟弟两块，还有小姨和姨侄子，两个女婿一人给了一块，还有大姑家几个都说这个好，也一人一块。一块也就两斤，也摊不得这么多人。他两个人在家，每天也要见荤的，那天还说：“老娘也不买点新鲜的肉，天天就这些咸货。”
咸货也快没了。
“你就偏着女儿，你过年给了他们鱼肉，就是侄子侄女你都送了，我不说罢了，不是没看见。”
“他们都送了许多东西来，怎么让人空手走呢？这些门户，按说都要你顶着去。”
“我去别人家，人家不就给一块糕和一双袜子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