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为什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很迷恋尼古丁的味道,就像喜欢古老而庄重的教堂,沉默且年迈的废墟,带着一种辽远而颓丧的美感。我一直认为,若不是生活艰难无味,谁会在这焦油烟草中寻求安慰,后来才知道,生活的艰难无味是常态,而人往往在这种寻求安慰的过程中,意识到痛苦,所以,烟草,并不是能够排解苦闷的东西,反而,会使人更加悲伤。可是人们,好像更喜欢这种警醒的过程。我想,这大概就是烟草一直被抑制,却从未断销的原因吧。
在我看来,老上海的女士香烟,做的最有情怀,烟盒颇像一个胭脂盒,盒面上,是一个妩媚妖娆的女子,身着或青黛或彩绣的旗袍,故作不经意的回眸,眉眼间,尽是说不尽的万千风情,卓越的身姿,定是要配上动荡的年代,才教人,恋恋不舍了起来。你会想到,在一个细雨霏霏的夜晚,上海滩的租界,华灯初上,来往都是身着华贵旗袍的女子,身上的香水味混着尼古丁的味道,在夜色里魅惑而撩人,一双兰花指捏出了造作厌世的姿态,单单一个慵懒的眼神,连言语都省略,都让多少个夜晚魂牵梦萦。
“你很喜欢香烟?”
“是啊。”
想着,这应该是我和你最初的对话。
那天,我妈妈,把我一抽屉的万宝路全部扔掉了,她害怕我向着一个她无法掌控的方向发展。可是,我尝过味道,但我并不喜欢它在鼻腔中的刺激感。后来,也只是收藏了,我喜欢万宝路,因为它的名字
MARLBORO
Man Always Remember Love Because Of Romance Only(男人只因浪漫而牢记爱情),在我不懂爱情的年纪,这或许只是一种好奇的信仰。
我依稀记得,那天也是烟雨朦胧,我穿着拖鞋站在楼下,也不知道在做什么,我的心里并没有很难过,也没有很失落,更没有有想着去解释什么,我知道任何一个家长都会因此大发雷霆的,我很理解。我看着垃圾桶出神,但也注意到了你的眼神,好奇的打量着我,我不太认识你,只知道你是刚刚搬来的。
“和家里人吵架了?
“没有。”
“不过你的爱好还真是特别。”
“我只是觉得有点可惜而已。”
说着,你递来了一根烟,我笑着摇摇头
“不好这口。”
你侧了一下头,仿佛想让我解释一下那散落一地的烟。
“爱好而已。”
你没有多问,我当时很感激你适可而止的好奇心,我也没有多说。
故事的开头往往猝不及防,故事的过程往往显得无比的平淡,因为你比较友好,大家变得熟络起来,比如你会很自然地到我家借蚊香,送蛋糕……我妈妈也会很热情的喊你一起吃饭。
后来啊,我搬走了,我们一度也失去了联系,我已经忘记了,从什么时候恢复的联系。你一直对我很好,好到有时候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所以我索性跟你也只有三言两语,你也不恼,保持着一贯的耐心和宽容。
这一次,你和你的家人,都即将远行,你说再见还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有些话不说,可能永远也不会说了。其实说实话,我非常感激你对我的这份情意,也谢谢你这包红色烟嘴的万宝路,这大概是我收藏的最后一包香烟了。该怎么说呢,这个世界变化的太快了,你永远无法预知下一秒会遇见什么样的人,上一秒的诺言还是温热,下一秒的你,又会赴汤蹈火了起来。你着急地反驳着我的话,我的一句“可是我不愿意啊。”就让你哑口无言,我知道这很残忍,但是很抱歉。我相信我们的相知之情一定不会止于此,所以请你不必担心。
可能,小小的我也经历了一些事情,我也不再是那个小孩子了,我爱上了颠沛流离的生活,所以,不敢再处处留情了。
但是我真心地祝福你,开心一点,听说,新西兰的姑娘可个个都美如画呢。
你看,我说过,会送你一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