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孔雀东南飞
孔雀东南飞,五里一徘徊......
上高中的时候,读过这首乐府长篇叙事诗。
而我想说的中国人的婆媳关系,就是《孔雀东南飞》------
“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十五弹箜篌,十六诵诗书。十七为君妇,心中常苦悲。君既为府吏,守节情不移。贱妾留空房,相见常日稀。鸡鸣入机织,夜夜不得息。三日断五匹,大人故嫌迟。非为织作迟,君家妇难为!妾不堪驱使,徒留无所施。便可白公姥,及时相遣归。”
这是一位多么能干贤惠的儿媳呀,多才多艺,会织布会裁衣,能弹琴能读诗,却在为人媳妇时,心中常苦悲,为什么呢?三天织了五匹布,婆婆还嫌太慢了,并不是织得慢,是夫家的媳妇太难做了!
每每读《孔雀东南飞》,我都潸然泪下 ,刘兰芝是位优秀的女子,从她的家教和学识来说,都堪称上品,却不幸遇到了一位无理的婆婆,这位婆婆只是看中了另一位女子------秦罗敷,就处处看不惯儿媳,从而百般刁难。
“往昔初阳岁,谢家来贵门。奉事循公姥,进止敢自专?昼夜勤作息,伶俜萦苦辛。谓言无罪过,供养卒大恩,仍更被驱遣.....”
这是刘兰芝和她丈夫的最后道别,也是把心中的苦楚做一番宣泄:我做事从不敢怠慢,但还是被婆家休了。此时无泪胜有泪呀!而她丈夫怎么说呢,焦仲卿哽咽不能语:“我自不驱卿,逼迫有阿母......"
看到这,我就想骂孔老二,什么孝道?什么君臣父子,什么阶级等级森严?这死孔老二提倡的孝道,不外乎就是为了最高统治者好管理民众嘛,这延伸到百姓,就是长幼尊卑,子从父,妻从夫,作为嫁入人家的小媳妇,那就是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太没人道了!
当然,《孔雀东南飞》歌颂的是爱情,因为最后焦仲卿和刘兰芝双双殉情,此文并非谴责恶婆婆。
二、儒家所阐述的人伦关系
也就是因为这样,千百年来,婆媳关系依旧,中国人乃至亚洲人,传承儒家文化的地方,几乎都存在婆媳关系紧张。
《黑洞》、《极乐町一丁目》、《媳妇的美好时代》、《麻辣婆媳》、《婆家娘家》、《看了又看》、《人鱼小姐》等等,这么多阐述婆媳关系的影视剧,说明一个问题,婆媳难处在中日韩以及东南亚地区都一样。
在中国,“孝”被注入了人的血液,在中国人的思想中根生蒂固,不仅如此,提倡孝道的儒家还认为,在婚姻中,“情”不是最重要的,占婚姻主导地位的应该是“义”:“夫妇之道,有义则合,无义则离”。夫妇双方不但要尽义务,还要顾及其他社会关系。
而社会关系中最亲密的始终是由血缘联系起来的父母和子女,媳妇被边沿化,说重一点就是外人而已。
儒家的家庭观很注重人伦等级秩序,基本的一条就是长幼尊卑,因而婆婆对媳妇有绝对的权威,而媳妇除了孝顺之外,还须绝对的服从,这观点虽然存在于中国人的观念中,但要严格遵守的话,当然是在古代。
在古代,年轻人娶妻主要是为侍奉父母以及传子嗣。因此,如果在婚姻上有所冲突,即使夫妻感情再深,也是要“义绝”而去的,就如焦仲卿,虽是长跪告:“伏惟启阿母,今若遣此妇,终老不复取!”,但阿母得闻之,槌床便大怒:“小子无所畏,何敢助妇语!吾已失恩义,会不相从许!”
这种观念发展到了现在,在多元文化交汇并融的今天,媳妇们在外,抛头露面、顶天立地,哪里还会对婆婆绝对服从,所以婆媳关系更是紧张到了极点。
三、西方的婆媳关系
应该说婆媳关系是人类的通病,但在西方,婆媳关系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至少我们在欧美的影视剧里并没有看到像东方这么多婆媳方面的题材,我觉得这应该源于西方的文化理念和我们不同。
首先,基督教和儒家的文化定位有很大的不同,基督教将夫妻比喻为骨肉,就是亚当和夏娃;而在中国,骨肉通常被用来形容父母和子女,所以,中国的传统文化常常认为,妻子是可以替换的,母亲却是唯一的。
结婚,西方人只有一个说法,就是marry,男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结合”,成立独立的小家庭;但在中国则是嫁和娶两种不同的状态,所以中国人的婚姻并不是两口子组建一个新的家庭,而是一个女人加入到另一个男人的家族中来。
而《圣经》的教义并不看重婆媳关系,认为婆媳双方都是独立的个体,都应该有独立存在的空间,同时《圣经》也指出婆媳之间的相处之道,就是平等对待,就是互相尊重。
四、现代的婆媳关系走向
文化的不同,造就了生活习惯的不同,无论是西方的小家庭,还是东亚儒家文化影响下的大家族,我们无法说出其优劣。
但现代媳妇们接受先进的文化教育,再也不是当年的刘兰芝了,她们不用在家靠父、出嫁从夫了,她们可以把握自己的命运,决定自己的去留,又何必去畏惧一个婆媳关系呢?
而焦仲卿们,在焦母们二十几年的养育和栽培下,还有千百年来的儒学熏陶,多少还是有大家族观念的,不过,世界的融通,无论是焦母还是焦仲卿们,也都得接受世界性的新观念,焦母和刘兰芝和平相处,是家庭发展的必要,而焦仲卿们,也不必去殉情以求自己的幸福生活,因为真正的幸福生活是得靠自己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