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所有的风铃组件,已经晚上近12点了。衣云准备送倪裳回去,倪裳却央求孙洪扬送她回去。孙洪扬和阮柒也不好驳倪裳的面子,答应送她回家。倪裳进了后座,阮柒也跟着坐在后排。
孙洪扬从后视镜里看着和倪裳并排坐在后座的阮柒,心头的不爽又增加了一个等级。他发动车子,一言不发的飞驰出去。
阮柒提醒了孙洪扬一句开慢点,就和倪裳聊起天了。也是,如果不说电话,这三角恋的车内气氛得有多尴尬。
孙洪扬听着阮柒和倪裳聊完孩子聊教育,聊完发型聊绘画。他恨不得立马把倪裳放到路边,终于到了倪裳的家,倪裳下车走了。
“你,给我滚过来!”孙洪扬的语气不带一丝温情。
阮柒乖乖下了车,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孙洪扬极速调了个头,依然板着个脸开往回家的路。
阮柒笑嘻嘻的盯着孙洪扬的侧脸,孙洪扬用余光瞥见,僵持了一会,他实在忍不住了,把车停在路边,用手捏住阮柒的双颊,质问他:“干嘛跟倪裳坐在一起?干嘛跟她聊的那么火热?”
阮柒被孙洪扬捏的嘴都嘟起来,他张开嘴,努力挤出两个字:“没有”。
孙洪扬看着阮柒这形似金鱼吐泡泡的造型,又被逗乐了,放开了他。
阮柒松了一口气,继续说:“我们的幸福自己知道就行了,没必要非得在人前秀恩爱。”
阮柒说完,等着孙洪扬接话。孙洪扬既不说话也不开车。阮柒只好无奈的叹了口气,继续说:“我不想你成为所有人别人议论的焦点,也不愿别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我们相爱这就足够了,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在外人面前亲亲我我,除了增加他们对我们的厌恶之外,没有一点好处。有时候,人呢,是见不得别人活的比自己好的。”阮柒说着说着,语气就有点激动,到最后,竟带上了鼻音。
孙洪扬本就不愿成为众人的焦点,也早已过了毛头小子一意孤行,一点就炸的年纪。阮柒的话又全说在点子上,他把阮柒的话听进了心里。发现阮柒声音里的异样,孙洪扬转过身来,刚才的霸道总裁原地化作贴心小棉袄,抱住阮柒,安慰着他。都说女人泪是温柔乡,男人的,又何尝不是呢?
平凡又温馨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转眼就到了周末的边缘,周五在原地徘徊,纠结着要不要去周六家里加班。
倪裳就是在周五临近下班的时候出现在孙洪扬科室的,同科室的程大姐请假了,只有孙洪扬一个人。倪裳走进来的时候,他的眼里只有倪裳手中的礼盒,他知道阮多多的生日风铃做好了。
倪裳把礼盒放在孙洪扬的桌上,礼盒上画着《冰雪奇缘》里美丽的艾莎和安娜姐妹,她们身边还有一只可爱的雪宝。画面充满童趣,一看就是给小朋友的。果然,倪裳开了口:“给阮多多的生日礼物做好了,你打开看看吗?”
孙洪扬打开看了看,非常满意。终于对倪裳展开了笑颜,他笑着跟倪裳道了谢。倪裳一直以为孙洪扬是个不苟言笑的严肃人,没想到,孙洪扬笑起来还能如此爽朗灿烂,笑容干净明丽一如阳光少年,不带一丝阴霾。倪裳彷佛在孙洪扬的笑容里看到了春天的垂绿丝绦,秋日的晴空碧霄,她融化在其中,直到走出医院,被寒风冻的打了个颤,才想起来今天中午要约孙洪扬吃饭的事。她返回孙洪扬的科室,门已经被锁上了,小护士告诉他孙洪扬被主任叫去开会了。
倪裳讪讪的回了学校,她下午还有四节大课。
风铃太大,带去漳厦来回不方便,孙洪扬准备今晚就提前送给阮多多。他告诉阮柒晚上早点回家做几个阮多多爱吃的菜,他顺路买个蛋糕,在家给阮多多过生日。
晚上回到家,阮多多已经迫不及待的想打开礼物。阮柒告诉她先吃饭,吃完饭才可以看。阮多多马上扒拉了两口蚕蛹配米饭,宣布自己吃饱了。阮柒和孙洪扬只好先把礼盒拆了,把风铃拿出来给她。
风铃很大一串,别致又美丽。它的上部分是一艘木船。木船的底部一圈一圈的吊着线,最外圈线的下面是一只只蓝色的海豚,十二只小海豚跑圈排成波浪形,彷佛刚刚跃出海面。中间一圈线下面吊着的是高低起伏的陶管,每根陶管上都有孔,形似陶笛。最里面只有一根线,也是最长的一根线,线下吊着的是一个小陶瓶,陶瓶身上画着一个长着翅膀的小天使,瓶口处有木塞。
阮多多对这一套风铃爱不释手,一会摸摸海豚,一会吹吹陶管,她拿着小陶瓶,指着瓶子上的小女孩问孙洪扬:“叔叔,这个长着翅膀的浓眉小天使是我吗?”
“是呀,是我们的多多小天使。”孙洪扬笑着把阮多多抱起来放在腿上。指着这个小瓶对她说:“多多,这是个许愿瓶。许个愿望放在里面,风会把它带给天上的神仙,神仙就会帮助小多多实现愿望了。来,许个愿望吧。”
阮多多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不出声的念念有词,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忽闪忽闪了没几下,她就睁开了眼睛,从孙洪扬腿上挣脱下来,跑进书房,拿着自己写好的愿望出来了。
她打开许愿瓶的瓶塞,把愿望纸条放进去,把木塞使劲塞进去,又对着瓶子念了一段谁也听不懂的咒语,才心满意足的指挥着阮柒把风铃挂在阳台上。风铃叮当作响,恰似阮多多清脆的笑声。
给阮多多送完礼物,孙洪扬拿出来之前亲手剥好的鲜栗子,送给阮柒:“谢谢你,把多多照顾的这么好。”
阮柒拿着塑封的鲜栗子,记忆里的栗子园重新亮起来,兜兜转转十几年,孙洪扬依然没忘记有关他的任何细节。
感动至极,反而说不出话来。孙洪扬看着呆住的阮柒,上前抱住了他,故意逗他:“剥栗子太累了,不给点奖励吗?”
阮柒却没有调笑回去,他郑重其事的回答:“好。你要什么,都给。”
孙洪扬正想提要求的时候,被喂了好一把狗粮的阮多多不乐意了,张着手臂要抱抱,孙洪扬只好放开阮柒,抱起阮多多这个小胖妞转圈圈,小胖妞格格的笑个不停。
孙洪扬的手机在饭桌上响起来,他过去看了一眼就挂掉了,阮柒问他是谁,他含糊其辞的说是银行客服。说完把手机放在兜里,开始收拾碗筷,阮柒想要帮忙,被孙洪扬劝回去陪阮多多玩。
孙洪扬借着端碗筷进厨房的掩护,在厨房里回了电话。电话那头的爷爷在电话里絮叨着:“冯婆给卜算过了,腊月十三是宜婚嫁的好日子,你和小裳的订婚酒就订在腊月十三办,好事订下来,等过年的时候,你就可以带着小裳回来过年了。那些人也不用整天说我老孙的孙子找不到媳妇了……”
爷爷还在絮叨,孙洪扬听见了阮多多跑过来的脚步声,他跟爷爷说了一声“好”,便挂掉了电话,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洗碗筷,阮多多看见他在洗碗,又跑回客厅找爸爸。
独自一人在厨房的孙洪扬心烦意乱,他听着阮多多的歌声和阮柒的笑声,心想:“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可说出去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这婚,要是不订,爷爷那犟老头真的会死给我看。难道要把实情告诉倪裳,倪裳一气之下再告诉爷爷和其他人,阮柒第一个就不会放过他,那他好不容易跟阮柒坚持到现在的幸福生活也会化为乌有,其他人也会指着阮多多鼻子说她爸爸是同性恋,这对年幼的多多伤害太大。不行,不能说出实情。怎么办?怎么才能让倪裳知难而退呢?要不明天把她约出来,跟她谈谈吧。”
被孙洪扬念叨的倪裳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无辜淋了口水雨的轮胎赶紧跑上楼,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感冒了吗?”衣云揉着手中的高岭土。
“没有。就是鼻子发痒。”倪裳放下高岭土,用还算干净的手背搓了搓鼻子。“唉,对了,玛瑙粉找到了吗?”
“嗯,在一家古玩店买到了。”衣云说完便拿出了一袋粉末。
“嗯。衣云,你说,我明天请孙洪扬喝杯咖啡怎么样?好歹也是快订婚的人了,连约会都没正式约过。”倪裳一边说着,一边接过玛瑙粉,用手捻了一点。
“要我说,你们这就跟闹着玩似的。怎么这么快就把自己的终身大事订下了。”衣云对倪裳的订婚仍然心有不甘。
“你这傻姑娘,还是太年轻。你没听说过闪婚吗?!认识一周就结婚的比比皆是,只要你遇见了命定的人,就绝对不想把手放开。”倪裳想起了孙洪扬的干净笑容,心底又是一阵柔软。
“我不傻,我懂。”衣云若有所思。
“哦,我知道了,你肯定在想阮柒。我看他和孙洪扬是好朋友,要不我跟孙洪扬说说,让孙洪扬探探阮柒的心意。”倪裳嬉笑着戳了一戳衣云。
“不用,千万别,千万别,我的大少奶奶。我和他还没到那个程度。”衣云既不想否认,也不想承认,只好模棱两可的回答。
“好啊,云大小姐,原来你脚踩两只船。”倪裳作出生气状。
“唉……你都把我绕进去了。那个人是很早之前认识的。”衣云无可奈何对眼前的正主撒了个慌。
“是谁呀?我认识吗?”倪裳对万年单身云小姐的感情生活充满了好奇。
“我说是你,你信吗?肯定不信”衣云借着玩笑说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实话,向倪裳表了个白。
“我不是不信,是不敢信。虽然我平时大大咧咧,可我是个真女子。看清楚了。”倪裳说着就要脱衣服。
衣云赶紧拉住她,告诉她这是个玩笑,倪裳却笑她太傻,脱衣服就是为了逗逗她。
轮胎听见楼下的说笑声,也想加入这欢乐的气氛,还没跑到一楼,就看见这一出拉拉扯扯的场面,心里在为自己主人终于如愿以偿而高兴的同时,也狗不停蹄的又跑上楼,远离这少犬不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