秽语是一种常见的性现象，应该不属于精神障碍或变态。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它不会引发与性相关的问题——因为性毕竟是两个人的事情，当一方说的痛快而对方却不见得愿听时，麻烦就不可避免。

肖燕樗在35岁这一年又开始了自己的婚姻。前夫在10年前去世了，除了悲痛之外没有给她留下什么。现在的丈夫叫吴一，40岁，是个为人处世有点木讷的知识分子，腿部还有些残疾。我想，肯定是吴一工作不错，才受到了老板的特别关照——当他新婚不久便将不愉快的情绪带到工作当中，并被同事猜到可能的原因后，老板指示：这种事，赶紧去找心理医生。

“你想咨询什么呢？床上的事儿？”我问坐在面前的吴一。

本是想开句玩笑的，没想到吴一竟羞红了脸。

我只有慢慢等待他开口。

吴一是在与肖燕樗新婚的夜里才第一次接触到女人的。那个时刻，已处不惑之年的吴一有点吃力地被肖燕樗引导着渐入佳境……他刚刚学会从激切的频率中体验那欲死欲仙的欢乐。

“你说，你快说呀！”正在吴一奔向峰巅时，身下的肖燕樗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声音柔柔的。

吴一显然没有摸着头脑，一边喘息着一边问：“我说什么？说什么？”

“你说！快说呀！”肖燕樗开始不断地咕哝，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

“我说什么？你让我说什么呀？”吴一有点分心了，动作也缓了下来。

“笨蛋！给我滚下去！”肖燕樗气愤地把吴一推到了地下，然后哭了起来。

这就是吴一的新婚之夜发生的性爱故事，也是他让我破解的谜。吴一告诉我，之后每次，妻子都要在那个时候重复那句话：“你说，你说呀！”然后，不知说什么的吴一就只能在没有达到射精前，被迫中止。

“我想知道，她那个时候到底让我说什么？”吴一用暗淡的目光盯着我问。

像众多求助者一样，吴一可能也把我神化了，以为我能回答他提出的所有问题。但除了妻子之外，谁又能说清楚那个时候她到底让他说什么呢？

“她是不是想让你在那个时候跟她说说亲热的话呀？”那时我对这类咨询还没有经验，只能猜测：“比如‘我爱你’之类。” 经验告诉我，有许多女性对丈夫没有语言的交流和刺激——“只一个人瞎忙”十分反感，甚至有求助者提出，那样简直“被当成了泄欲工具”！

“肯定不是。这些我都试过。”吴一断然否决。

“那你就没有问问她，她到底想让你说什么？”话出口，我感到有点傻——倘若吴一知道了答案，还会来找我吗？

那天，吴一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傻”问题，没有正面回答我。他说：“她肯定有难言之隐，还是当她来时，你替我问问吧。”

我至今没有能够见到肖燕樗，尽管好几次吴一提前打电话来说她要咨询。但后来肖燕樗给我写来了一封长长的信，把话在信中说明白了。

肖燕樗在性爱过程中催促吴一说的话无法用文字表达，非要写出来也是借助“×”或“□”等符号的。实际上那是一些（句）粗话。那个时候她需要这样的粗话，已经不仅仅是一般夫妻间的以此助性，而是在获取快感的不可缺少了。在以前短暂的（三年）婚姻中，性爱是美满而无法忘却的，每一次，前夫都是用在外人听来简直就是辱骂的性语言，让她体验到性爱的原始与刺激。后来，她竟然将丈夫的语言录了音，悄悄地保留下来，“以备在我们老了的时候，能够听到年轻时的声音”。……自丈夫死后，她在反复倾听录音中学会了自我满足。肖燕樗承认，10年的自慰史，已经使她的确在获取快感中不能没有那种声音了。

新婚的丈夫却不能给她听觉上的满足，而她又羞于开口，结果就只能让本来悟性就不太好的吴一如坠云雾。

谜团解开了。

当然，我不能说这是一种变态，而勉强称之为“秽语”，确切地讲，应该叫“被动秽语”，TA们主要通过听到淫秽声音或语言性性刺激信号而产生性兴奋，有的人也可通过看色情小说或有关性问题的文字而产生性兴奋，通常快感的获得伴随着自慰和实际性行为。

像肖燕樗这种被动秽语者一般不会在夫妻关系中存在着性兴奋障碍，尽管其性兴奋的出现必须有秽语刺激。就我的咨询经验，开始时性伴侣常常无法理解或难以接受，甚至会引发某些不和谐，但大多能够“和解”。目前，正因为考虑到性是一种关乎两人的关系，被动型秽语被认为是一种偏好而非偏离，一般情况下，哪怕像本故事主人公吴一这种有些木讷的人，也能经过适度地引导而处理好自己的性关系。

说明：

作为引起被动型秽语者性兴奋的声音或语言，多是色情或淫秽的，但偶然也可是非色情或非淫秽性的，这与引发当事人偏爱具体原因有关。一般在青少年甚至儿童时期，就有人听到或看到有关声音或语言符号而产生性兴奋和得到某种快感，有时这种联系可被他本人在意识中遗忘，但它一般总还是或多或少地存在并通过潜意识起作用。文献记载，一位患急性关节炎的男子有种奇特的症状，在病室中只要听到院中负责洗被单衬衣的某少女的声音，就会产生性兴奋。所有秽语者均有对语言性性刺激内容的特异性选择反应：并非对所有色情语言都产生性兴奋，而仅对某一种或某一类声音、语言或文字有性反应。对所有色情语言或声音都有一定性反应者，反而是正常人的合理反应，而不是问题性的。仅对某一种色情语言或非色情语言有性反应并有固定联系，才有可能称为问题。

被动秽语者一般固执地依赖某一种语言信号或声音信号获得性刺激和性感满足，故而长时间或一贯地听一首曲子、听一段语言来产生性兴奋并获得性感满足。由于性行为的社会限制性，当事人虽对有关语声刺激有极强的兴趣，但通常仅在私下场合或性生活中接触它们，以便防止因性兴奋出现而举止失措，当众出丑。

目前，随着非面对面交流的普及化，由诸如色情电话等满足性欲强的人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被社会宽容和接受。

有了以上被动型秽语的知识，理解主动型秽语就极其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