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趣夕拾说童年——玩蝈蝈

                ——李俊杰

      自幼贫苦农家长大的我，对于农村的一草一木，花鸟虫鱼等，都有着深深的感情，她们都是我童年的好朋友，好伙伴，给我留下了深刻而有趣的美好印象，蝈蝈便是其中之一。

  “蝈蝈”是夏秋季生长在农村田间的一种小昆虫，雄虫称蝈有发声器，可鸣叫，无针形长尾。雌虫为蚰，仍长有蜕化后的小发声器，但不能鸣叫，有针形长尾，系生殖器官的一部分。虫卵春夏之交时孵化，长至豆粒般大小，蜕化为成虫后，通身翠绿，坚硬的脑袋上长着一对复眼，可以眼观六路，眼下还长着一双长长地丝状触角，不停的晃动，担负着耳听八方的任务。脑袋下部为长着巨齿獠牙的嘴，绿色颈部环绕着白色的线条，宛如少妇们佩戴的银项链。背负着一对薄如蝉翼的发声器，硕大而柔软的腹部上青下白，腹下光滑，八个环形标识自前而后整齐排列，前身小爪左右各一双，后身两条弯曲而又力的几字形长爪，只要用力一蹬，便可将硕大的身躯瞬间弹出，既快且远，用于快速逃脱。记得有一位美学家曾说：身体为一尊精美绝伦的艺术品，是说在在长期的进化过程中，生物个体依照物竞天择的理论，将最完美的部分遗传下来，小小的蝈蝈竟有如此美妙的体型，就是例证之一。

    儿时的我，有充分的理由认为，蝈蝈是优秀的歌唱家。赤日炎炎的夏日，它常常会站在植物茎叶的制高点上，在阳光照耀下引吭高歌，清脆悦耳的鸣叫，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回荡在青纱帐，给无边的旷野增添了勃勃生机。在歌声的感召下，蚰蚰便会拖着长长地尾巴，纷纷主动上门与蝈蝈幽会谈情说爱，直至交尾，完成受精的神圣使命。“公蟈叫唤母蚰听”，昆虫用特有的鸣叫联络感情，在蝈蝈的旁边，总会发现蚰蚰在忠实的陪伴。儿童们发现这个秘密后，常常顺着叫声偷偷去“捉奸”，但想真正捉到，还要颇费一番周折呢……

  但要想捉住蝈蝈，还需要一番技巧呢！因为它极其灵敏，还具有碧绿的保护色，很善于隐蔽。先要顺着叫声小心得在青纱帐中蹑手蹑脚前行，拨开繁茂的枝叶，两眼不停的搜索，绿色的枝叶常常将她小小的身躯掩映的浑然一体。一旦发现异常，便立即转移到隐蔽处。还会将几字形的长腿一蹬，迅速的消失在碧波中。但再狡猾的蝈蝈，也躲不过好猎手，每当遇到逃匿时，儿童们便会马上潜伏在绿丛中，耐心的等待着，不一会儿，有了叫声便继续搜索，一旦发现目标，就要更加小心翼翼的接近，即使如此也可能被她善观六路的复眼发觉，直到认为她不会再逃跑时，迅速的瞄准目标，双手合击，便可将其夹在两掌之间。但用力要适中，小了它会自指缝间逃脱，或者狠狠地将獠牙叮在您的手掌上，妄图使你因痛疼脱手后乘机逃脱。若用力过大，会将它的躯体夹伤或将长腿弄断。机关算尽之后，才能将为数很少的蝈蝈生擒，小心的用豆叶包裹，背着已经装满柴草的箩筐，满怀胜利者的喜悦，回到家后放进笼子。也可直接放生到院中树木或丝瓜架上。夜深人静时，它仍会发出孤凄而清脆的叫声，给静谧的农家小院，增添音乐情趣。那是农家的孩子晚上常在院子或屋顶睡，劳累一天后，躺在被子上，数星星观月亮，清风阵阵，蝈叫蝉鸣，在织女星的陪伴下，欣赏着各种昆虫合奏的小夜曲，酣然入睡。儿时的我，常在此时摆弄笛箫，兴时还会吹奏一曲“苏武牧羊”，顿时就会忘掉劳作的疲惫和生活的艰辛，那是多么甜蜜而美妙的儿时农家之夜呀！

    放养于树上的蝈蝈，因不知到了新的环境，在枝叶间跳跃时，常会掉落在院子里，被鸡鸭啄食，临终时还会发出凄厉的惨叫声。记得一次我曾将几只蝈蝈放进一个小陶罐中，他们会进行奏乐比赛，叫累后饿了，没树叶吃，竟然同类相残弱肉强食，仅有一只身强力壮的活下来，满目疮痍，残肢遍布，目不忍睹。自此儿时的我方知晓，昆虫不知爱惜同类，绝对不能放在同一容器中喂养。

  夏末秋初，是蝈蝈生儿育女的季节，大腹便便的蚰蚰便会将长长地尖尾扎进土地里产卵，她需要弯腰用尽全身的力气，经历母亲分娩时的阵阵苦痛，完成传宗接代的使命。蝈蝈们特喜欢在豆类作物中嬉戏，那里繁茂如盖得枝叶既可食用又便于隐蔽，但好景不长，中秋节前后是收获庄稼的季节，收割豆子时，会使他们的天堂变为地狱，无法躲藏的他们，很容易被孩子们捉住，尤其当收割到地头时，众多的蝈蝈和蚰蚰被追的东奔西跑，但终究逃不脱被竭泽而渔的可怜遭遇，常常一次就能捉到几十只，随之用莠子的茎残忍的将她们的胫穿起来，兴高采烈的带回家里腌制后用油煎，顿时翠绿变为金黄，蚰蚰满肚子的卵炸熟后可香了，嚼起来还有响声，比元宝虾还好吃呢，儿童们可以美美的餐一顿。

    秋末冬初，气候渐渐变凉，儿童们常将捉到的幼蝈保护起来，装进专用的宝葫芦里，放进被窝暖着，使他们存活下来，在数九寒天继续歌唱。白天孩子们便将宝葫芦掖在怀里，聪明的蝈蝈，会在体温的感召下，发出阵阵清脆的叫声，在万木萧瑟的严冬，小伙伴们便在背风向阳处玩耍，比赛谁怀中的蝈蝈叫得响亮，纯真的童心会被小小的昆虫连在一起，纯真的友谊便会在细细的叫声中得到升华！

    我对蝈蝈的了解和宠爱一直沿袭保留至今，迁居城市后，夏秋之交，还常到小摊处买只蝈蝈笼养，在欣赏叫声的同时，回顾自己的儿童时代，也曾赋如下小诗，表达对蝈蝈的爱怜之心！

  辰时习书笔未搁，           

  娇孙梦中唤阿爷。

  笼养寒蝈声凄厉，         

  盆植黄花增新朵。

    近日获悉，可怜的蝈蝈已经被作为佳肴摆上了餐桌，佐客下酒，加之环境的改变田间的野蝈蝈明显减少，发展的代价已经殃及到了花鸟鱼虫，可悲哀哉。我常常想：世间的生物都是人类的好朋友，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曾经长期的与人类共处在这个美好的地球上。善待动物也是善待我们人类自身，万万不可虐待甚至残害他们，这也是衡量人类文明和进步的重要标志，惟愿生灵万物能够世世代代友好相处！

  注：此文已在二零一五年三月十四日的邯郸晚报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