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淘票票上评分高达9.3的电影《绿皮书》,很有些感触,最大的感触就是:人与人,终究不过是抱团取暖。
这部根据真人真事改编的电影,是节奏缓慢非常耐品的叙事片子,制作团队用成熟理智而有爱的方式去讲故事,不经意间让人在感慨的同时思考。
最可贵的是,导演要传达的所有理念,要表达的所有意图、意义,都是用画面、语言及其它手法在潜移默化中让人明白的,毫无说教。
用一位朋友的话讲,这是尊重观众的智商。
电影讲述的是1962年,一位受过良好教育的黑人艺术家唐•舍利放弃优渥生活环境往保守的、对黑人充满敌意的南方进行为期两个月的巡演,目的就是反对种族歧视,呼吁尊重黑人、黑人拥有与白人一样的各项权利。
因为南方很多地方黑人涉足的话几乎是寸步难行的,唐•舍利出行前除了要找司机外,更重要的是,他需要有个擅长跟人打交道、会处理各种突发事件的白人助理。于是就找到了在夜总会工作十多年又刚刚失业的白人混混托尼。
托尼已经穷到交不起房租的地步了,哪怕靠跟人赌吃热狗获胜得到50美元交给妻子做家用,他还是一到家就把家里请来的黑人维修工用过的杯子直接丢进了垃圾桶——白人对黑人的歧视可见一斑。
此时的他,对于离开家人外出工作两个月同时做司机、助理、保镖等工作是不满意的,在唐•舍利先生的恳求下,托尼答应了,他要求把周薪100美元提高到125美元,此事成交。
住着豪宅、家里堆满珍品古玩、像个君主一样坐拥无数财富的唐•舍利先生是位绅士,做事考虑周到,在托尼答应后、出发前,专门打电话给托尼的妻子,郑重地问她知不知道托尼要跟着他远行两个月的事,是否同意,她感到自己受到极大的重视和尊重,很大度地同意了此事。
出发前,妻子温柔伤感地跟托尼告别,给他带上爱心早点。托尼在拿到预付款的同时,还拿到了车钥匙以及画着地图和各种标注的绿皮书,上面写明了他们要去的每个地方允许黑人居住、吃饭、停留的地点。就这样,旅程开始了。
一路上,托尼和老板唐•舍利及其助手的冲突不断,同时也遇到很多棘手的麻烦,比如唐•舍利只能住在很破旧糟糕的小旅馆里,当他想到酒吧喝一杯时,就遇到了仇视黑人的一群白人,把他打得鼻青脸肿还不罢休,幸好托尼及时赶到,用他的处事应变能力和虚虚实实的惯用招数应付了过去。
还有一次,下着大雨迷路了,走到了日落镇这样一个不允许黑人出现的地方,被警察拦住盘查,因为警察口气生硬、粗暴无礼,托尼为了保护唐•舍利打了警察,结果俩人都被带回警察局受控,后来唐•舍利给他的律师打电话,动用了总统的关系,才获释赶往下一个演出地。
这次,唐•舍利先生教育托尼说:“暴力永远无法取胜,托尼,坚守尊严才会赢,因为自尊总能让你占理”。
更糟糕的一次是,得到唐•舍利先生求救赶到警察局的托尼,看到唐•舍利先生和他找来的x伙伴赤身裸体地被拷在那里,他软磨硬泡,甚至不惜拿钱贿赂两名警察,才让唐•舍利重获自由;而在唐•舍利难为情地用加薪提高很多倍待遇的方式想长期挽留托尼在他身边,并想让他闭口不提自己那不光彩的事情时,托尼却洒脱贴心地安慰说:“别放在心上,我明白……这个世界很复杂。”
话语中充满着悲悯、理解、请放心等等唐•舍利先生害怕或希望的内涵,让人不由松了一口气,同时发自内心地赞赏这样一个在夜总会工作多年、见多识广的人的善良、宽容。
还有一次,高雅的音乐会间隙,唐•舍利先生要用主人家的洗手间,却被管家拒绝,告知黑人只能用大门外露天的茅厕,唐•舍利先生克制地说那就回自己的宾馆上厕所让他们等一个小时后再继续演出,回去路上托尼质疑:用得着这么费劲么?要是我,就在他们家客厅直接解决了。
最后一次,则是最后一场演出时,被安排在一个杂物间换衣服也就算了,还在临演出前被拒绝在那间豪华餐厅就餐,理由是那里严禁黑人就餐,哪怕6年前NBA联赛冠军凯尔特人队的明星球员都是一样的待遇,他们只能去附近的橘色酒吧就餐。
托尼和唐•舍利的助手在此时终于尽释前嫌,助手告诉托尼唐•舍利先生此行到底有多高贵,他说“因为光靠天赋是不够的,改变大众的想法需要勇气”。
本来托尼恼火地要冲过去揍那个负责人的,但唐•舍利制止了他,他们用自己的方式捍卫了自己的尊严:直接拒绝进行演出,在橘色酒吧开心地吃饭、与众多黑人同胞炫技同乐后,一起启程回家,路上遇到暴风雪,在路况很糟、警察好心帮忙检修了车子之后,托尼和唐•舍利先生轮流开车,刚刚好在平安夜赶到家,托尼家是一派温暖热闹景象,唐•舍利先生回到冷冰冰只有他一个人的家里,给管家放假让他回去陪家人,自己在稍事休整后,换上礼服带着香槟,去了托尼家。
有着很多底层混混特质的托尼,却是个爱家爱老婆爱孩子的暖男。在家里,他浑身散发着成熟男人的魅力,记得出门时妻子的嘱托,每到一个地方,一有空就给她写信,最好玩儿的是,后来在唐•舍利先生的手把手指导下,他的情书写得越来越有味道,越来越打动人心,妻子也因此引得女性亲朋的羡慕嫉妒,她幸福得无法言说。
相对而言,高贵优雅的唐•舍利却是孤家寡人一个,有很多人为他服务,但他没有亲人、朋友,更没有爱人,唯一的哥哥已多年没有联系过了,虽然托尼劝他“世界上有太多孤独的人害怕先踏出一步”,他还是认为哥哥要是想联系他早就联系上了。作为一个艺术家要长时间外出巡演,旅馆才是家,他说自己有过一个妻子,她是很好的人,但他们离婚了。
正沉浸在浓浓的节日喜庆和团聚幸福中的托尼一家,看到唐•舍利先生时先是一愣,很快就热情地邀请他加入进来,托尼的妻子开心地拥抱唐•舍利先生,唐•舍利先生感谢她让他和她一起分享她的丈夫,而托尼妻子感谢唐•舍利先生的那些信——聪明的她怎能不知道自己的丈夫是怎样的人,能写出什么样水平的信呢?那些充满浪漫色彩的抒情和诗意的话语,本来就是唐•舍利先生这样高雅的人才写得出来的啊!
黑人白人一家亲,孤独的人被充满爱的环境包围,电影在温馨美好的大团圆中结束,融融暖意让人感到放松、开心。
旅行过程中,有个特别好玩儿的细节:托尼特别喜欢吃鸡翅汉堡之类的快餐,甚至边开车边吃,而唐•舍利作为一位标准的绅士,从小受到的教育是:那是垃圾食品,不能吃,更不能不顾体面、不顾油腻地在车上直接用手拿着吃。 可具有超强感染力的托尼一再劝说,甚至不由分说把油乎乎的炸鸡腿塞到唐•舍利手上,强迫他接下来。
唐•舍利先生一开始很蒙圈儿,完全不知道该拿这东西怎么办,他怕弄脏了手、毯子、衣服还有车座,像拿了个烫手的山芋似的,托尼继续循循善诱,唐•舍利这才别别扭扭地带着嫌弃、无奈地试探着捏着鸡翅的两端,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可是,他发现一吃就停不下来了,这玩意儿原来那么好吃,以至于后来在橘色酒吧他直接点了跟托尼一样的汉堡餐。
可以说,这是他俩生活交融的开始,也是所谓的上层、底层和黑人、白人生活交融的开始。
从未到过类似橘色酒吧这样地方的唐•舍利以绅士的做法给服务员小费时暴露了他带的大量现金,有小混混立马盯上了他,在他的车上动手脚准备盗窃,托尼敏锐地发现了不妥之处,及时指出并第一时间鸣枪示警,解除了遇到的威胁。 就这样,唐•舍利先生第一次无奈地“与民同乐”有惊无险地结束了,他在那里给很多人带来了无尽的快乐,他自己也收获了不同以往的愉悦,一定程度地融入同胞之中。
这为时俩月的旅行,唐•舍利让托尼变得高雅,行事也更理智冷静,趋近于绅士,托尼让唐•舍利先生从高高的君王宝座上走下来,走进日常生活,有了点世俗的烟火气,变得温暖,变得可爱,变得更像一个人,而不止是一个冷冰冰的艺术家。
他们影响了彼此,改变了彼此,也成全了彼此。这种深度的、质变性的交融,扩充了彼此生命的宽度和深度,又在对方的改变里照见了更明亮的自己。
这部电影,处处都在进行对比:黑人、白人的对比,高贵者与低贱者的对比,富人与穷人的对比,艺术家与平民的对比,家庭失败者和幸福者的对比等等。
作为一个普通人,看到电影结尾,我突然想:如果在功成名就和获得世俗的幸福必须且只能二选一时,我宁肯选择尘世的幸福,过平凡的日子,毕竟唐•舍利先生得到那样的高贵付出的代价太大了,而他最终也还是被世俗的幸福吸引,走进了因爱而温暖的托尼家,有点晕眩地享受着一家人其乐融融的美妙。
因为,人与人之间,终究还是要抱团取暖,即使唐•舍利先生那样顶尖的艺术家,也需要爱和温暖。
(因为有所顾虑,本文抛却大的zz背景,只谈电影中展现的个人情感及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