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写与东坡有关的文字了,最近的一篇是2021年10月18日,距今2年了,2年里一读再读《苏东坡传》《苏东坡新传》想寻东坡足迹,走进他的世界里,走进他的词里,于平平仄仄里看他人生的起起落落,一阕诗词一曲心事,一程山水一程风流。我也弄不清清楚是读了东坡词才喜欢上了东坡,还是爱上了东坡才开始喜欢他的词。
整理喜欢的宋词,这个想法是从2017年11月开始付诸实施的,想整理出365首自己喜欢的宋词,让自己每一天细碎的时光里都有诗香熏染。我说仅限于自己喜欢,那是因为好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做好自己喜欢的就足够了,因为喜欢的终极就是为了取悦自己。历经5年,细碎的自由时间里,除了偷懒就是与诗词相伴。其中入我眼,动我心的苏词最多,有100首。今天终于第二次整理完成东坡词,值得纪念,写点文字聊以自娱。
我最是喜欢东坡的烟火气。黄州惠州儋州破屋旧院窘迫,生活捉襟见肘,那就去学渊明,开荒东坡,筑造雪堂,春雨不辜负种芽,山水偏爱苏子瞻,异地他乡各方山水养足东坡的烟火气。
前途渺渺,囊中空空,唯有美食最能治愈。贬去黄州,黄州好猪肉,价贱如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慢着火,少着水,火候足时它自美,每日起来打一碗,饱的自家君莫管。贬去惠州,惠州产荔枝,荔枝味甘美,日啖荔枝三百颗,就此长作岭南人。贬去儋州,海鲜盛美,最新鲜的海鲜,吃的随心所欲吃到心花怒放,在京城、在岷峨、在苏杭、在徐州、在密州、在黄州、在惠州是绝对不能有此殊遇。应该是这浓浓的扑面而来的烟火气,疗养了东坡奔波的身体,熨帖了他疲惫的心。也是东坡的秉性天赋,让他把糟心的事束成一把薪火,把不得志烹煮成得意的美食,美食入口养强了一身铮铮硬骨,竹杖芒鞋照样一蓑烟雨任逍遥,美食入口养肥了一颗旷达的心,新火试新茶,诗酒是年华!
前途渺渺,亲朋遥遥,幸有质朴乡情暖。东坡所到之处,都能成为百姓的好友,也许在某一树荫下,某一桥头上,某一酒肆里,会有醉醺醺的东坡,笑眯眯地看乐呵呵地听然后一出口便是莲花璀璨。遇瘟疫,他是悬壶济世的名医;遇蝗灾,他是灭蝗灭虫的高手;遇水难,他是抗洪一线的英雄;遇旱情,他是求雨祈神的信徒;遇弃婴,他是温暖民心的港湾;所以百姓爱他敬他怀念他,一听说太守出行,旋抹红妆看使君,三三五五棘篱门,相挨踏破茜罗裙;一听说太守要离职调任,百姓夹道相送,东坡嘴里说着“俎豆庚桑真过矣,凭君说与南荣”,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一看到东坡种地不得要害,就会有邻里主动教授秘诀,这应该是东坡第一次亲近土地,第一次以老农的心态去热爱这片贫瘠的土地,因为它能解东坡果腹之急,更在汲取天地精华后成就了东坡风骨。
前途渺渺,江湖迢迢,但有众人的念念不忘。子由念手足情,不惜自己的前程也愿换兄长明日无忧,所以子瞻中秋之夜把盏北望,感慨“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只能安慰自己“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文章太守念师生情,感慨自己文名会被取而代之,但还是忍不住溺爱东坡,就像溺爱自己非常争气的儿子,忍不住把对他的夸赞挂在嘴边堆在眼角,苏轼则幼年就把欧阳修装在了心里,立成了楷模。介甫念同僚情,哪怕曾是政敌也要保他,上书神宗,安有圣世而杀才士乎?朝堂之上曾水火不容,朝堂之外却恨怨全无,东坡一句:“劝我试求三亩宅,从公已觉十年迟!”半山一句:“不知更几百年,方有如此人物”,政敌成了挚友。皇帝念君臣情,仁宗感慨“吾今又为吾子孙得太平宰相两人”,神宗虽恶他反对新法,远他贬他却也舍不得杀他,因为他珍惜这个“千古第一人才”!
前途渺渺,宦游四方,总有红粉佳人相伴。那年,苏轼年18,王弗年15,结缘于“唤鱼池”,以为白首不相离,11年后王弗病逝,再十年回想当初,泪千行,放不下那夜夜入梦的白月光;王弗如皎洁的月,王闰之就是温暖的光,她与苏轼相濡以沫25年,从眉山来到京城,之后陪苏轼“身行万里半天下”,历经坎坷与繁华,她在苏轼陷入寒冬之夜时给了他一个安暖的家。那王朝云就应该是调皮的星星,一句“满肚子的不合时宜”逗乐了老东坡,真是不合时宜,唯有朝云懂我,独弹古调,每逢暮雨倍思卿。
前路渺渺,往来如梭,定是东坡词的烟火气养足了他的浩然气。一把蓼茸蒿笋,一杯雪沫乳花,一壶绿蚁新焙,唱一曲天涯倦客。我想真不如归去,守着一处东坡、一座雪堂、一张破琴、一本闲书、一屋家人,归去来兮莫教东风吹破千行泪!
东坡把喜怒哀乐愁都烹煮成佳肴,把东西南北风酿成了美酒,把人间烟火过得有滋有味!我借东坡词养一颗欢喜心,成一腔浩然气,岁月短且长,何妨袖手闲处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