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银花笑一下,也就起身,跟着她俩往玲玲绣房走去。到了门口,玲玲却说:“屋里黑,你俩先等一下,我把灯点着。”话音未落,人已没入门里的黑暗中。
少顷,屋里亮了起来,郭银花便跟在张红缨身后走进门来,少不得左打量一下,右打量一眼。只见这屋子吊着白色的顶棚,墙也是一色儿的雪白。正墙上贴着一张很大的年画。
玲玲的床是当时石门沟绝无仅有的钢管床,蚊帐两侧很对称的挂在金黄色的挂钩里。床上是一床黄缎面被子,叠得方方正正,在灯光下闪着好看的光泽。床上铺的是大红底色点缀着一朵又一朵牡丹花的床单。枕头上铺的是东方红提花枕巾。窗子上糊着白亮的窗纸,窗纸上贴着一方大红的剪纸:中间是一个振翅高飞的雀儿,四角各有一朵云彩。窗台下是一张乌黑铮亮的五斗桌。桌前摆一张靠背椅子。桌上放有一摞书,还有作业本。新华字典搁在那摞书的最上面。一个半新不旧的鸡毛掸子斜放在桌面上。
床对面是一口桃红色雕花箱子,箱子下面却是与箱子连体的两开门小衣柜,与箱子一个颜色,也是雕花的。靠近门口的山墙上还挂着一面一尺来宽,二尺多高的镜子……
银花看得不觉有些傻眼,半日后方讪笑着说:“玲玲的绣房真跟绣花楼一样!”
张红缨很随意的往床边一坐,郭银花却很有些拘束,抄手站在床前,只是讪笑。
玲玲笑问:“银花姐咋不坐啊?”
银花说:“你床上干净,我怕给你坐脏了!”
玲玲硬拉她在床边坐了,红着脸笑道:“银花姐把我当啥人了?我可没有那么多臭毛病。”
银花便也微红了脸一笑说:“我常听瑞年说,玲玲是个贤惠、懂事、热情的人。”
玲玲咯咯一笑:“这一听就是银花姐瞎说!瑞年咋会这样说话?我们天天在一块,他嘴一张我就知道他要说啥。”
又闲扯了几句后,玲玲却心血来潮,提议三个人比高。于是三个人并排往镜子前三尺远处站了,却见镜中人是银花明显要高出许多,红缨和玲玲却是高矮不相上下。
红缨说:“我也不低呀,上学时体检过,都一米六三呢,都几年了,总不长一点?玲玲现在就跟我一般高,再过几年,还不长得戳破天?”
银花说:“女的太高了不好。像我,男的多半只能齐我眉毛,有啥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