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院子侍弄成菜园兼花园,在亲戚朋友中不乏典范者。
早先是姨和姨妈的院子;牡丹、石榴、金桂,乃至于柿子树,韭菜、蒜苗、芫荽、还有小菠菜。
这才是一个农家院子的标配,也就对得住不远处的南山和不近处的沣河。
我也向往着田园般的生活,院子尽管没有姨和姨妈家的大,也少了一些耐心,却还是愿意种一些菜和丝瓜之类的。
想种几株丝瓜是每年在舅家和姊妹弟兄们十几号人一起过中秋节的时候;这是我们的行动上的约定――既使是将来八十岁了,也要在中秋的当天一块去舅家过中秋节。
两个表弟,一个喜翰墨,已在县城,晓有名气;一个弄花草,以秦岭蘭最多,小院子收拾得花园一般。地方又大,品茗也好,聊天也罢,很舒心;但我们大多时候会斗牛,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姨,看着我们疯就笑骂,“你爷要在,看咋也收拾这帮孙子……”
我也玩,但次数少,却老是输;心里却很畅快!
我不玩的时候,就看小表弟侍弄的花草。
最占地儿是芭蕉,叶如巨扇,站在檐下极显眼。
最有色彩感的是鸡冠花,通红的杆撑不住繁大的花而歪了头乃至于直折了却并不死!
宝壶芦在西南角,用几根旧椽搭了架了,绿色的不知装了多了故事和妖魔的壶芦吊在了头顶上。
一排竹子顺着内墙一溜儿,常年都报着平安。铁栏杆也被她封在枝叶间。
我最爱的是大门柱子旁的丝瓜,现在正垂着她若棒锤的身子。丝瓜,加菜油熬和着才出锅的热馍吃最能体现出味!还有,待她吊到霜降,变了黄色,去了水份,刷碗锅最宜了,我就这样想的!
每每这个时候,我就思忖着今年,哦,不,是来年,我该怎样拾掇一下我的院子。
我的院子,只有一株金桂和金桂下的一丛芍药,两盆荷花,两盆总不见开花的栀子;但总显得单薄了些,空空荡荡的,它应该再丰富些,再有些气息!
问表弟讨了几粒种子,表弟说“过完年种就行……”
不事农稼已有些年份,也就少了收获的喜悦,难见麦浪,不闻稻香;还好,骨子里的泥土气没散尽!
收拾了几个泡沫箱,从村外的包谷地里弄了些土;今年的包谷长得不好;想种些青菜!
撒了种,就盼着它出来芽儿。每天早上出门先看一眼,晚上回家再紧走几步看它的芽儿又高了几分!
倘爷爷在,看我这个样一定会骂我几句“这也是庄稼?!羞先人咧!”。
我记着,一箱是小白菜,一箱是小菠菜,一箱是韭菜,一箱是小葱;正是暗送“秋波”的季节啊,多合时适!
土地的大小论“箱”,地下老祖们有知,岂不再也喘不过气来!
我却高兴,兴奋,眼睛亮了光;常在它们面前晃,盼它们快快地长,几次要拔苗助长!
播下种,刚播下种就想要收获,什么心态啊!
有的是要靠时间熬的,一天天,一日日,却也不见得能长出个好样儿?!
土地上能种庄稼!
天地间却是长人!
我是正月二十三种的丝瓜,那时,院里的土中还有一星半点的春雪未消尽;谁叫我是个急性子呢?种下了,却忘了她;直到她在三四月出了绿芽儿,我这才想起,“会不会是我种下的丝瓜?”看来,我就是一个假农人!
共两株,嫩嫩的绿芽儿,一天天在拔高,不几日就过尺了;在村外的树林弄了两根杨树枝让她俩盘绕吊瓜。
可是她长得太瘦太黄,过于的单薄使我质疑于她能否生得出如膀一样的丝瓜来。
一天天,她总是单薄,以至于我终于在一天早上失去了耐心,索性拔去一株,扔在垃圾箱!另一株因未占实地而幸免毒手;任她长去!
转眼是秋,这株我不看好的丝瓜竟然在某一天开出了几朵超出她能量的大黄花。这是要吊果的节奏呵!
那天早上,数一数,有不下十颗!
我忽地后悔我那天的冲动!
看见的就未必是事实!
放下,给时间一些路程,花也许就来!
如今,是初冬了,丝瓜在完成她最后的蜕变,我是想用地刷锅的;韭菜在开过如星的小白花后,就结出黑籽来;菠菜却还正是时节,绿油油,似乎不惧冬。
每天早上,迎着朝阳,从她们身也走过,往古城上班;傍晚,披着一身晚霞回来,在她们面前驻足;拔拔草,松松土。
平平常常的日子,有一股淡淡却绵长的味道,这个味道叫生活。
往古城,是为了生活;回到家,就是为了享受生活。两者都别耽误了!
写于二0一七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