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放弃了博士这条康庄大道之后，肖川与陆老师的关系便如同中国足球般每况愈下。除了每个礼拜一的例行汇报会之外，肖川便与陆老师几乎无交集，只是每天沉浸在课堂与图书馆之间，顺便再去新落成的球场上虐虐本科生。
课业繁重的研一很快就过去了，所幸这些看似高深的课程肖川在本科时就早已啃透，所以对于他来说也像砍瓜切菜般EASY。
研二很快开始了，课表几乎空空荡荡。对于那些没有学术追求的学生来说，研二就是个人生中难得的自由时间。除了每周一上午去见那张色眯眯的老脸之外，肖川空的可能也只剩下时间了。
21世纪的学校早就从象牙塔上坠落，即使对于肖川所在的向往“无用之学”的博思大学来说，到了快毕业时，学生也是一边鄙视实习一边却疯狂地往各种招聘网站、BBS上投简历。再高贵的大学此刻也只是一个培养“富士康”预备工人的工厂。
肖川当然也加入了这场“向金融民工学习”的大浪潮中。精心修改自己的简历，配上一副刚刚在隔壁大街上拍的证件照，配上专门为学生配备的PS模板，整成一副金融精英的样子。不过肖川并不和同学一样，他觉着以自己的履历，只有公司来求他去实习。肖川还是带着世界银行经济学家的梦想，在努力寻找着宏观经济研究方面的实习职位。
在投了大约五封简历之后，肖川便收到了一家私募基金公司的面试邀请，电话里人事的声音嗲得不禁让肖川想入非非。这是一家市场上十分知名的私募，招的是股票研究员。虽然鄙视股票，不过肖川还是决定试试，当然面试前准备了两天的各种宏观经济的理论与案例，写了大概整整十几页提纲吧，正准备去发表演讲呢。
面试定在上午，在浦电路的尽头，一幢摩天大楼里。出了电梯，就看到那打电话给自己的女HR，果然颜值也和声音一样美丽，穿着一袭黑色职业裙和丝袜。肖川忽然呆在那里，看着性感的人事。
“你是来面试的吧，请跟我来。”
肖川不记得自己在想些什么了，就像吃了迷魂药一般直直地走到了一间会议室里。
会议室里，密密麻麻地坐着二十来个西装革履的和他一样年纪的人，低头看着材料或者是简历，大部分是男生，只有大约两个女生。随意一问，原来大多数也是博思大学和隔壁号称并列魔都TOP2阡陌大学商学院或者经济学院的同学。
肖川坐在了一个阡陌大学金融学院的同学旁边，只见他满脸痘痘，神情严肃地透过那老气的眼镜看着他自己的简历。
“请问，这个这家公司是做些什么的呢？”肖川想试探性地打破这凝重的气氛。
那阡陌大学的大神几乎头也不转地，低沉而又清晰地说出了这几个字，“你连这公司做什么都不知道，还来面试干什么。”
肖川也是一脸尴尬样，内心些许有些惭愧，自顾自地看着自己准备的那些大段材料了。
每个人的面试时间都出乎意料地不稳定，有的人很快，有的人却几乎面了一小时。时间很快到了下午，会议室里的人却走了不到一半。终于，美丽的制服HR进来了，叫了肖川的名字，肖川这才结束跟阡陌才子连坐的尴尬。
面试的房间里摆着五张大沙发，每张沙发上坐着一个面试官，都是四五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穿着休闲衬衣。中间摆着一张能坐三个人的大沙发，坐着个微胖中等身材的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一身运动服。
“你喜欢什么？”中间的运动服男人，带着雄厚的男低音，首先开问。
“我喜欢研究经济，”肖川正欲开始他早已准备好的大段演讲时，坐在左边的一个年近50的老爷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肖川忽然一阵脸红。
“你的梦想是什么？”运动服男人仿佛没有听见肖川的回答，继续提问。
“我的梦想是坐在世界银行的办公室里，对着电脑看着各国的经济数据，然后.......”
肖川还刚开始说，运动服男人又打断了他，“你知道世界银行是干嘛的？”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肖川正准备回答。然而运动服男人还是发声了，“你还需要学很多东西，面试就这样吧，下一个。”而肖川的简历，似乎现场没一个人在看。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肖川在一个月里面又陆陆续续投了大概四五封简历，都是梦想的宏观经济研究员的职位，然后就像一个屌丝男在约炮软件上点赞一样，基本都石沉大海。
最后，还是肖川的直系学长，给肖川介绍了一个投资银行实习生的职位，肖川看在学长面子上，才准备去面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