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南山一梦
一
中元节前一天，也就是七月十四，我带着男朋友王易赶最早的动车回家。
男朋友是北方人，没见过南方是怎么过鬼节的。本来想着还不是见家长的时候，但无奈禁不住他再三地请求和撒娇，我只好答应带他回家。
我们家是个大家族，爷爷有好几个兄弟，我爸那辈又正好出生在人多力量大的时期，有十几个兄弟姐妹。到现在，我的晚辈又出生了，加起来有百来号人了。
头天晚上，我们几个兄弟姐妹在家族微信群里约好了。几个在市里打工的先到县城等着，在县城做生意的四哥和五姐，每人开一辆面包车载我们回家。
我是家族里第一个大学生，学历又最高，被长辈当作最有出息的。知道我要带男朋友回家，整个家族都很高兴。几个原本不打算回家的也都买票回家了。
早上八点钟，我们到了约定的地点，远远看到四哥一个人站在路边。
“嫂子他们呢，小文不回吗？”
小文是我最小的堂妹，在医院做护士，经常要上夜班，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回来。
“她们六点就到了，跟婶娘他们逛早市了。”
“这么有精力啊，那我们啥时候回？”
“跟她们说好了，接到你了就回。等会到菜市口打个电话就行。”
“回去也快，半个小时就到了。”
二
到了路口，四哥打电话给她们，不一会她们就大包小包的出来了。
“张家铺子那里还有一袋萝卜，四哥你去搬一下吧。”小文说道。
“好，买那么多东西啊。”
“二叔要求的，我也没法。”
“小文，辛苦了。一大早刚下车就来帮忙了。”我递过纸巾。
“没事，上夜班习惯了。姐夫好！”小文甜甜地叫着。
我不好意思，转过头瞧了王易一眼。
他倒是欣然应下，寒暄了几句。
“你这堂妹听懂事啊。”王易凑我耳边，小声地说。
我瞪了他一眼，又使劲掐了他大腿一下。
王易帮忙把东西都塞进车里，满满一车。
不一会，四哥回来了。是跟另一个人把萝卜抬回来的。
“这是小张的远房亲戚，坐我们的车一起回家。”
“你们好！”
这人说话冷冷地，神情冷漠。见了他，我心里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很不好。我往王易身边靠了靠。
王易搂着我，手紧了紧。
“我们这边放了很多东西，婶娘，你上五妹的车吧。小云和小文上我的车。”
我看了下，堂姐的车也坐了好几个人。“怎么坐了那么多人啊。”
“都是村里的，早上出来买点新鲜食材。”
“这满满一车，不会被交警抓吧。”我有点不安。
“没事，都这样。”
安排妥当之后，顺利出发。
三
此刻已经八点了，路上车开始多起来，到中心广场的时候，车更多了。一路边停边开，半天才动一下。我感觉车上的那个怪人时不时盯着我看，心里特烦躁。
突然，一辆交警摩托车开过来，拦下我们的车。
难道是超载了吗？
车门一开，警察立马把车门边上的怪人反手扣住。
我惊愕了。
那怪人似乎没有反抗，就被带走了，还回过头来冲我诡异地一笑。
我打了个寒战。
身边的王易紧紧抱住我，别怕啊。
我点点头，把脸埋在他怀里，那熟悉的味道让我镇定了不少。
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王易特别黏着我，对我有求必应。
原来也喜欢他黏着我，但现在我觉得有点过了，甚至觉得他是不是做了啥对不起我的事了。
四哥有点内疚，“真不该心软答应这小张，出了这档事，下回定要好好说说他。”
四
回到家，大家都忙活起来，忘了早上发生的不愉快。
王易跟着我们爬了好几个山头，扫了几十个墓地。可怜他一个北方人，从没爬过这样的大山。
全部弄完之后回到家，已经下午两点了，大家都饥肠辘辘的。
酒席摆在祠堂，我数了一下，有八桌。
大伯发话了，大家中午先随便垫一下，晚上有满汉全席。
王易也饿坏了，大口大口地吃着肉。
我还好，没有饿的感觉，也可能是饿过头了，随便扒拉了几口。
吃完饭，又开始收拾，准备晚饭。没办法，民以食为天，尤其是农村。
晚餐由我们晚辈操办，四哥是掌勺的，我们几个小的忙着洗菜切菜。
忙到六点，又摆好桌子，准备开饭了。长辈和小孩先入席开吃，我们边炒菜边上菜。
“还有两个汤菜就好了，你带着小王先去吃吧，我们几个人够了。”四哥跟我说。
“没事，哥，我们不饿。”王易说。
“你是客人，不能让你饿着了。小林，听话，先去吃吧。”
我只好带着王易先去吃饭，说实话，四哥的厨艺还真可以。我都胃口大好，吃了好几碗饭，当然是小碗。
我妈推推我，“林，去看看，怎么还见你四哥他们来吃饭呢，还没炒完菜吗？”
“哦！”我放下碗筷去了厨房。
王易也跟了过来。
厨房很黑，很安静，锅里还在炖着菜。
“为什么不开灯啊，四哥。”
我拉了一下开关，灯没亮。叫了几声，没人应。
王易握紧我的手，“可能保险丝烧了，我们出去看看。”
刚想出去，门突然关了。
“既然进来了，就先别着急出去啊。”
一个毛骨悚然的声音响起……
五
我回过头，有个人影在面前。炉灶里的火，忽然大了，厨房瞬间亮了起来。
竟然是他，那个怪人。
“没错，是我，又见面了。”他还是带着那诡异的笑容。
王易将我护在身后。
我看到四哥，小文和小云都被绑了起来，蜷缩在角落里，衣裳不整，头发凌乱，瑟瑟发抖，连四哥这么魁梧的大汉，都全身抽搐。
这一车人都到齐了。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我大声吼着。
他冷笑一声，“既然都到齐了，那就说吧。”
“说啥，我们又不认识你，好心载你，还有错了吗？”
“不认识我，你们还报警？”
原来，他认为是我们报的警，所以这是逃出来报复的咯。
“你神经病啊，逃出来就赶紧跑，到我家来干嘛。我们又不认识你，报那门子警啊。”
王易把我往后一拉，问那个怪人，“你想知道什么？”
“到底是谁报的警？”
“仅此而已吗？”
“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啊！”那个怪人直盯着王易。
“我不知道你到底要什么，也不认识你，你赶紧走吧。我们不会报警，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怪人似乎不为所动，他转身走向炉灶。
四哥看着王易，又朝门口看了看，示意我们赶紧跑。
只见怪人从炉灶里取出烧得通红的铁夹子，径直走向四哥。
我惊恐万分，我说，我说。
“你知道什么，快走，你救不了我们的，别耽误时间……”
四哥看着那红通通的铁夹子，又两眼通红地看着我们。
王易拿起身边的斧子，朝怪人砍过去。
那怪人随手一拂，起来一股强风，我俩被吹倒，竟然撞开了门。
我还没反应过来，王易就拉着我往外跑去。
六
我听见了后面传来四哥痛苦的呻吟，小文恐惧的哭声，以及小云绝望的呼救声。
王易一直拉着我跑啊，跑啊……
周围漆黑一片，寂静地可怕。
厨房离大堂也就十几米，为什么听不到他们的声音的？人都去哪了？
房子都去哪了？
村子都去哪了？
好像跑进了树林里，是祠堂后面的那片树林吗？好像又不是。
不知道跑了多久，跑着跑着，连王易也不见了。
我害怕急了。“王易，你在哪？”
“跑啊，快跑……”
我不知道方向地跑着。跑着跑着，脚步慢下来了，没有气喘吁吁，但是我真没力气了。
突然，眼前出现一道亮光。
我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朝着那道亮光跑去，那里肯定有人能救四哥，救我们。
“啊……”前面有股阻力将我往回撞了好几米，我一不留神，摔到了坑里。
抬头一看，那怪人正拿着砍刀，朝我走来，脸上笑得更诡异了。
我挣扎着，要起来，但丝毫动不了。
眼看那大刀朝我砍我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