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走出了校园,你再也找不得别的地方能像博物馆这样包容你的求知欲、满足你的好奇心。这里用尽一切、不遗余力、只为让你知道更多,而每去一次,会比之前的你,多一点眼界上的进步。
周六的市博,本是冲着《睡莲》而去,瞻仰这幅漂洋过海而来的圆形睡莲尊容,不料却仅此一副,实在有些遗憾。穿过时代与派别的视觉体验,终在末尾处弥补此日遗憾,遇见了我最喜欢的两大巨擘之一——毕加索。
虽然这张静物在大众看来远不及他抽象主义中《格尔尼卡》、《梦》广为流传,而上图的静物画却是他开创立体主义的典型之作。
从画法来看,整个画面主题非常鲜明——壶、玻璃杯、橙子;用黑色的线条在画布上进行分割,再用黑蓝和灰色的线条勾勒出物体的轮廓,色块则是暗色进行填充,而物体上面多出来的线条则是毕加索研究立体派的开创画法。学过素描的朋友都知道西方画通常是在二维的平面上用“透视法“展现三维的物体,简单说来就是用“近大远小,近宽远窄”的技法,表现出纵深感和立体感;而上副静物图的精髓在于丢弃了标准技法,运用抽象的画法将物体的其他面一一展示在平面当中。从而在简单的二维平面上展示了物体的其它面。此画一出,犹如一个重磅炸弹在画坛引起轰动,此后的毕加索便是在立体主义中越走越远。
并且在之后,毕加索开创的立体主义系列作品成为了20世纪以来最大的视觉设计摘抄库。如受到毕加索立体主义影响的画家蒙德里安则是创作出了红黄蓝格子,使用基本的线条、三原色组合成抽象画面,线条和色彩从具体事物的描绘中解放出来,颇具盛名。
而另外一个受到立体主义影响的大腕名字叫做可可香奈儿。她从毕加索的艺术当中吸收到了解放的能量,让女性的身体从能把肋骨挤变形的塑身衣中释放出来,开始设计宽松的样式。其中受到广大女性追评的香水NO.5,其瓶身的设计就是对于毕加索立体主义的致敬。
毕加索是位多产画家,据统计,他的作品总计近37000件,包括:油画1885幅,素描7089幅,版画20000幅,平版画6121幅。毕加索的一生辉煌之至,他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活着亲眼看到自己的作品被收藏进卢浮宫的画家。全世界前10名最高拍卖价的画作里面,毕加索的作品就占据4幅。
毕加索绘画的主要趋势是丰富的造型手段,即空间、色彩与线的运用。30岁以后毕加索进入一个又一个不安分的探索时期,他的作品和他的生活一样没有丝毫的统一,连续和稳定。他没有固定的主意,而且花样繁多,或激昂或狂躁,或可亲或可憎,或诚挚或装假,变化无常不可捉摸,但他永远忠于的是——自由。他在艺术历程上没有规律可循,从自然主义到表现主义,从古典主义到浪漫主义,然后又回到现实主义。从具象到抽象,来来去去,他反对一切束缚和宇宙间所有神圣的看法,只有绝对自由才适合他。
如果单从画风特征去把毕加索的绘画人生分为童年、蓝色、粉色(玫瑰)、立体主义、古典、超现实、蜕变、田园八达时期以表现这个“老怪物“人生的辉煌。那么周末在省博所拜访的人物,同样享有国际声誉的画师大家,却是让桀骜不驯的毕加索一生中唯一面对面说出:“不要说法国没有艺术,整个西方,白种人都没有艺术!”这样的话来,在西方画坛”教父“级别眼中的都属重量级的这位东方大师,就是张大千。
张大千是天才型画家,其创作达“包众体之长,兼南北二宗之富丽”,集文人画、作家画、宫廷画和民间艺术为一体。又于中国画人物、山水、花鸟、鱼虫、走兽,工笔、无所不能,无一不精,诗文真率豪放、书法劲拔飘逸,外柔内刚,独具风采。
毕加索作品的划分具有浓重的西方色彩,而张大千的艺术生涯和绘画风格,却是浸润着典型的中国古韵,后世称之人生画风经历“师古”、“师然”、“师心”的三阶段:40岁前"以古人为师",40岁至60岁之间以自然为师,60岁后以心为师。
40岁之前他以古人为师。自古以来,一个画家能否承前启后、功成名就,很大程度上得力于他传统功底是否深厚。张大千的传统功力,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他曾用大量的时间和心血临摹古人名作,从清代石涛起笔,到八大山人、陈洪绶、徐渭等,进而广涉明清诸家,再到宋元,最后上溯到隋唐。特别是他临仿石涛和八大的作品更是惟妙惟肖,几近乱真。
40岁至60岁之间他以自然为师,遍游名山大川,1925年到1937年他更是三游黄山,无论是辽阔的中原、秀丽的江南,还是荒莽的塞外,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张大千曾说:“古人所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是什么意思呢?因为见闻广博,要从实际观察得来,不只单靠书本,两者要相辅而行的。名山大川,熟于胸中,胸中有了丘壑,下笔自然有所依据,要经历的多才有所获。山川如此,其他花卉、人物、禽兽都是一样的。”之后他又向石窟艺术和民间艺术学习,尤其是1940至1942年他面壁敦煌三年,临摹了历代壁画,再次获得了传统艺术的滋养,为其创作之后的发展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此次馆藏“大风堂”中大部分为张大千描摹的敦煌壁画,他曾在敦煌两年零七个月临摹了两千多副壁画,后世之人得以不到敦煌观此巨作,不得不说是大千先生功劳。
60岁后张大千以心为师。他在继承唐代王洽的泼墨画法的基础之上,受西方现代绘画抽象表现主义的启发,独创泼彩画法。他的泼彩画,把色与墨相融相间,将半抽象与写意的具象画法融为一体,创造出一种半抽象墨彩交辉的意境。
可见张大千先生的画风颇随着年龄的增长和环境的更替越发的稳健,在60岁以后更具有一种从心所欲的态度。就如同毕加索在经历了超现实、蜕变之后,重新回到田园之感。
有人或许会问,要是在这个时代中两大画坛巨擘来一次中西文化的冲撞会是如何一种升华,那么我不得不感叹这种“碰撞”竟然真的就发生过。这两个同时代的人(毕加索,1881-1973、张大千,1899-1983),在1956年,于法国毕加索古堡见到了彼此;传说中在家里从不穿上衣的毕加索为了接见张大千,很破例地穿了件条子衬衫,还穿上了很正式的长裤和皮鞋,以表示对这位来自东方大师的敬重。
虽在张大千之前,毕加索最崇拜的东方画家是齐白石,并且在临摹齐白石的画,如果张大千不是此时亲眼看见毕加索认真临摹的中国画,可能别人告诉他,他都未必会相信。在艺无止境中也学无止境,当他从另一位艺术巨匠身上清晰地印证到这一点时,他的感慨已从微小的个人升华到对博大浩渺的艺术世界所深深的敬仰了!同时,张大千日后创作的泼彩画法,就是深受毕加索影响。此次会晤,却让这两位老人结下了“此生一面缘,后生皆为友”的缘分,他们互相探讨艺术,互相学习交流技法,并且以画互赠。
他们虽然在画风上完全不同,但是两位不论从绘画造诣,世界名誉,人生经历对绘画影响、以及耄耋之年的绘画心态,都达到了一种凿空东西距离的莫名默契,不论经历过什么,或是怎么转变画风,最终,就如同苏轼《定风波·常羡人间琢玉郎》中那句“此心安处是吾乡”,他们的心安之处,便是作画与画作!
(记国学与传统文化第一次线下活动,不言之教——天府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