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万事万物在诞生之时都是没有名字的。上帝创造这个世界之前只使用动词,而魔鬼却用名词揭开了世界玄妙而邪恶的奥义。所以,动词是神圣的,名词却是罪恶的。
神圣从来都是虚幻的特指,罪恶却有各自的妙处和自在。掌握了万物的名词,就意味着洞悉了它们各自特殊的名字,以及背后深层的规律和本质。于是上帝的权力被魔鬼玷污和瓦解,因为他所创造的世界被后者解密了。掌握真名即掌握真理。
可我们大部分人都没有魔鬼的洞察力,亦没有和他签订契约的勇气。我们只晓得风就是风,雨还是雨,晴即苍穹浩渺,雨则归途泥泞。这个世界真实的名字被遗忘,除非学仓颉造字,从魔鬼那里硬把这个权力夺过来,万物以我为定义。可谁敢?
不敢,也不能。都是芸芸众生中的无名一员,其他事其他人的名字与我何干?我唯一想知道的,只不过是那个我想如研究圣经一样细细认识的人的名字。不是那个抽象无意义、众人皆知的本名。张三可以是你,也可以是他。如罗兰.巴特在《符号学原理》中说的那样,符号的意指具有任意性和无理据性。众人的名字就是各自任意的符号,它不能指示我们从何而来、至何而去,亦不能言清为何我之为我,你之为你。
不,不要告诉我你的符号,请让我知道你的名字。知晓了这几个特殊的字,我便能了解你的秘密和生命本源了。远去的人,请告诉我你的名字!当我遥远地呼唤你时,即使你不能赴约,至少可以心突生感应;即便万水相隔,至少夜半入梦相见;即便老死不相往来,至少可以偷偷违背一下当初铁齿立下的誓言,如法师做法施雨时念起咒语一样念起你的名字,雨会来的,你也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