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夏天种了三株西红柿,青青的西红柿味道真是好闻。又翻出这篇旧作西红柿,夏天的阿拉斯加,真是除了蚊子,一切都好。
天台上的西红柿
塞班雨水多,清澈透亮,像没有心机的小孩子,说来就来了,哗啦啦哗啦啦,噼里啪啦洒了一天一地,转眼就晴天丽日明媚如昔,仿佛从来不曾委屈从来不曾泪落。
梓园的天台是我日日裸浴的地方,在雨水罐下,望出去,除了青莽的后山,屋顶抬手可摘的椰子,没有任何挂碍和疑惧可以阻挡这个行为,洛丽塔喜欢睡在阔大的电视天线接收大锅下面,她摇头晃脑钻出来,看见我在洗澡,绝对不会多看一眼,她也是一个女性,在日益迷人生长中的女性小猫,只是拥有一只强烈恋足癖的小猫儿,实在是一件有些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天台上种了很多蔬果,南瓜、毛瓜、紫苏、香茅、小葱、韭菜、空心菜……每日我在光灿灿的阳光里,儿子大人嘹亮亮的哭声里,慌慌煮开一锅水,扔韩国面、美国盐、中国枸杞,然后走到天台边菜箱,薅一把的蓬蓬的空心菜,扯两根细细的小香葱,切两片薄薄的胡萝卜,胡乱胡乱就熬了一锅面,最后荷包一只鸡蛋,果腹,以及取暖。 还有就是西红柿,青青实实地坠在枝头,香气四溢,却是涩涩的清新,望见那么沉而实、稳而重的质肉,像我怀里三十磅五个月的儿子,重重的,坠坠的,是负担,也是喜乐,满满当当地抱在怀里, 手舞足蹈地咿呀,真心实意地欢笑,隔阵子不见,会害羞欣喜到莫名,小小的头埋在别人的肩膀,眉眼却是望向这个妈妈我,全心全意地笑得像个小白痴。我总是不明白,我自己的儿子为什么几小时不见我,再见到就会那么害羞,然而那么欣喜。就像某一个人,他也是,经常会害羞。有些真心实意的话与情绪,他总是,会略微迟疑躲闪。然后最终,温暖坦赤的心,还是,也早已,让你看到。
青青的圆柿子就可以摘,摘了余出空蒂方好结出下次的果,摘下的那些,香已然是香了,还不可以吃,因为涩,阴凉处放了,就等着它自己成熟转酡,转得由青涩酸楚,变为饱满通透,依然辛酸,却是,有了微微的甘。心甘,而且情愿,如同每次抬头,望向蔚蓝的天。
放在奶白色咖啡机的玻璃水壶座里,透明透明的,不几天,就从青番茄,变成了真正的,西,红,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