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做冬天匆忙的雪,带着一份寒冷,带着一片美景,带着……一份温暖。世间万物,一夜闪过,银装素裹,在泥泞的乡间小道上,两只手电不停的在空中挥舞,这黑无边际的黑夜,连狗吠声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嘿嘿,起床了”。一只手轻轻的拍了我两下,我看了下时间,早上五点。母亲离开房间以后,我迅速穿好衣服,我知道今天的日子不平常。
我背起早已捆好放在背篓上的白菜,那是昨天晚上八点从菜田里刚收回来的,在冰冷的水中洗净以后,母亲的手早已冻的通红。我吐出一口白气,看着这一篓白菜,上面还有一层淡淡的薄霜,希望能卖出个好价钱!
天气阴沉沉的,像拉上了一层黑黑的布。冬天的天总是亮的很晚。母亲拉着我的手呼了一口气,然后把毛茸茸的手套递到我手里并叮嘱我戴上。
随后母亲也背起一篓白菜,在大背篓上面还有一袋白菜,和我的背篓相比,我的那就显得太轻松了。
“走吧!”母亲随后打开手电,在台阶上背起白菜,佝偻着背把我的背篓扶上我的背,就这样我们开始启程。
一路上,我总是跌跌撞撞,在只有一把手电的视线内,崎岖的山路走起来总不是那么让人感到轻松,入冬以后,早晨的风就更加无情,拍打在皮肤上就是一个裂口。
一路上,母亲总是询问我背着累不累,背篓磨不磨背之类的话,我为了不让母亲看到我的狼狈样,就提议走在母亲后面,并回复没事。
那是我第一次这样和母亲去卖菜,母亲怕我瘦小的身体经不起那么大的消耗,一路上走走停停,能休息就休息。
在这条路上我看到很少由休息时背篓压在地上的休息台,那是很多像我们这样的人走过留下的印子,长年累月才会压出来的休息台。
就好比一句话,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一个道理。
路程走了一半,我和母亲的额头已经渗出一层汗液,在冷风中不断被吹干,又渗出,又再次吹干。
那时我才知道,养有一个家那是多么不容易,以前母亲都是一个人背着菜走过慢慢黑夜去镇上售卖,那些艰难的日子,她是何等的坚强。
走着走着,母亲背篓上的白色更加明显,我一开始以为是气温下降,霜打得更厉害了,看着前面母亲手电光线照射的地方,才发现原来,雪~来~了~
我佝偻着背双手低垂着,突然我的手背莫名的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一股强烈的疼痛感扑面而来。
我这才猛的想起,是我前几天放在兜里的一把小手电,有绚丽的彩灯效果。我拿出它对着天空,雪飘的越来越密集,没过一会地面都白了。
母亲催促我赶快赶路,不然雪多了容易滑倒。我拿着小手电分散着注意力,将近七点我们到了菜市场。
从母亲的话中得知,平时他六点多就可以到达,今天带着我,我感觉都给她拖后腿了。
来卖菜,我们没有什么专业的营业执照,找块人多的地儿,背篓一放,这就是我们的摊位,有时来得晚了,就被别人抢去了,因为在农民这个群体里,不缺勤奋的人。
七点的菜市场人流涌动,赶早市的人希望能早起买到一点好货。卖菜的吆喝声从这头飘到那头,讨价还价的叫嚷声也跟着穿插在人流中,喊话的喇叭声,摩托车警笛声,万声齐发……
我和母亲站在背篓前面,第一次卖菜,我有心中的恐惧感油然而生,害怕碰到周边的同学,害怕碰到教育我的老师,那时正上初中,青春期产生的羞涩感,自卑感让我默默的在心里不断祷告。
母亲虽然没上过学,但是母亲似乎看出了点什么,于是他叫我拿着一些零花钱去买些早餐。站在母亲面前,我穿的衣服不知比母亲好出多少,青春的那股异样驱动着我想快点离开。
我走了,买了些早餐回来,正看到一位上了年纪的大爷和母亲在砍价,一颗白菜就一块零几角钱,但是大爷非砍到一块,出于善良,母亲没太多还价,大爷递给母亲一块钱,母亲给大爷的袋子里又偷偷塞了一棵小一些的白菜……
随后又走来一位妇女,迎面一看就知道那妇女是砍价老手,来着不善。但我知道,无论砍价还价,母亲都来者不畏。
在贫困山区,那一毛两毛的钱大家都看的十分宝贵,不像现在,钱掉地上都没人捡,因为那是活命的钱。
就像吃饭一样,努力播种,有下顿饭可吃;否则面临的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
妇女以她老道的砍价本领吆喝着,母亲以想拒不拒的态度打着持久战,最终妇女灰灰离场,再转了几个摊位以后还是回来我们摊位面前抬走了几棵白菜。
在菜场上,我想没人比母亲更有耐心,语气更为温柔。和我们一样的小贩,有的直接就拉着客人往自己摊位上走去……
地上的雪早被踏成泥水汩汩的往下流,我和母亲的摊位在下水口,很快一些白菜都被弄脏了,母亲一个人拖着两篓白菜费劲的的挪动着。
挪完以后母亲还向隔壁的摊位要了一个硬纸板,我走到母亲面前才知道,那是母亲怕我站着太累给我弄的“宝座”。
听着周围的吆喝声,我心中那份自尊似乎被我看的一文不值。
“卖菜嘞,卖菜嘞,一块钱一斤便宜又好吃……”我吆喝起来了,不知为什么,莫名的,一瞬间的我就吆喝起来了。
在生活面前,在不辞辛劳的母亲面前,我有什么资本可以把面子看那么重?我凭什么就只让母亲一个人为这个家付出?
同学看到了又能怎么样?老师看到了又能怎么样?我也可以为这个家出自己的一份力!我也想像自己证明自己不是那么没用……
一上午结束了,我攥着手里的25块五角钱,我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我把钱递给母亲,母亲没要!母亲带我去买了一碗平时都很吃不到的,六块钱一碗的,很香很香的米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