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里的秘密

女孩叫萱,是个聒噪,可爱,而且嘴巴特别馋的女孩子。无论去哪里,她总能第一时间找到哪里有好吃的,哪条巷子的臭豆腐好吃,哪家的铁板鱿鱼劲道,每次她吃得满嘴流油,舔着手指头,旁边有个男孩子正拿着纸巾,像伺候老太太一样,一脸宠溺的看着她,帮她擦着嘴角,叮嘱她小心一点,竹签子别扎到嘴了,每次她笑得跟个小耗子一样。

男孩叫晋,是个摄影师,是萱和发小去摄影展上认识的,三个月他们就公开了恋爱关系。

可问题来了,萱发现,他男朋友拍照的技术特别好,无论是风景还是人物,色调,构图都是上乘的,而且还拿过大大小小的奖。可是,为什么到了她这里,却总是把她拍的没有一张是正常的,她十分不满意。

这一张,是她吃烧烤嘴巴塞得鼓囊囊的,那一张是她在客厅里放了屁笑得前合后仰的,再一张还是自己刷牙时,被男朋友掐了屁股,一个踉跄摔地上,满脸泡沫的。在萱的眼里,这些都是丑照,她一张都不愿意发在朋友圈里。

明明自己也不丑,打扮一下很漂亮的,可是在男朋友的相机里,他就是个铁憨憨,傻大个,跟文静,甜美不沾边。

“媳妇,你看,这张你笑的眼睛都没了!”“媳妇,你看这个,你的苹果机都可以和太阳肩并肩了……”每个都是她的囧样儿,都是男朋友抓拍的,她威胁着“赶紧给我删掉,不然今晚你就睡地板!”

“不删,媳妇最好看,舍不得嘛!”男孩子故意卖着萌撒着娇,惹得女孩子端着的架子立马被打回原形,又和男孩子挤在沙发里相互喂食,看着泡沫剧。

两年了,他们一直相处得挺好,打打闹闹,嘻嘻哈哈。男孩子给萱拍了越来越多的照片,可是仍然没有一张是萱满意的,可男孩子每次都像宝贝一样拿给她看,“媳妇,你好美啊,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

“滚,”又是用枕头一顿暴揍,但是每一次都是装样子,毕竟棉花枕头打人能有多痛。

“媳妇儿,明明这么好看嘛,又上镜,干嘛要打我呢?”男孩子弱小又无助,可怜巴巴的凑过去求亲亲。

亲亲没求到,又被萱捏着脸蛋一顿警告“以后再把我拍得这么难看,你就等着,我不跟你洗内裤。”其实萱心里特别甜,心里早已开心了八百回,她知道男孩子爱她胜过一切。但是该装的还得装一下,这就是她认为的逗趣儿,要拿出小媳妇的威风来。

这种甜蜜幸福的小爱情又持续了两年。

在第五个年头,突然就冷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了啥,也不是一下子的冷的,好像有大半年的潜伏期。女孩子不再让男孩子肆无忌惮的拍她了,她会躲过去。在家里,她也不再会穿个裤衩子就到处晃了。每天出门她都躲在房间里化妆,再也不会化一半跑到客厅问男孩子,眉毛对称不,口红会不会太红,脸和脖子有没有色差。

男孩子就在客厅里静静地等着她,也没有像以前一样趴在门上,拖着嗓音嚎到,“救~命~啊,还要多久啊,你化个妆我都睡了一觉了。”现在两人都静静的,互不打扰,只是上班顺路,男孩子载她到公司楼下,放她下去,甚至有时候连“再见”都没说。

男孩子看着她的背影,抿抿唇,双眼蒙上了水汽,踩了油门离开了。

终于,在一个寒冷的冬夜,他们分手了,没有哭闹,没有很难看,甚至是静悄悄的就分开了,旁边人都不知道,男孩子搬走了,唯独留下了那台存满她照片的电脑,走的时候给了女孩一个拥抱,说还是朋友,有困难随时联系他。

做不做朋友其实大家都知道,肯定是做不来了。说做朋友,有困难随时联系也是给大家彼此一个台阶下。实质上,女孩子当然清楚,男孩也知道,回不去了,就不要打扰对方了,默默地消失在各自的视线里,这是最好的。

只是,在午夜十分,心情不好的时候,女孩也会打开电脑,看到五年来,电脑里五个文件夹,每一个里面都是自己傻里傻气的照片,每一张都是笑得那么开心,那么阳光明媚的。

女孩突然记起来,自己好久好久没这样笑过了,她轻轻的抚摸自己脸庞,脸上湿乎乎的,有泪掉下来。

又过了没多久,一次朋友的聚会上,萱碰到男孩子。没有过多的交流,只是很普通的打个招呼,萱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然后各自落在桌子的对角线的位置,萱只好别过头去看别的地方。全程无交流。

聚会结束时,有人提议,请做摄影的男孩子给大家拍个合照,大家随声附和着,男孩子很热情的应允了,熟练的架起了镜头。大家排好了位置,萱现在最右边,随着大家的“茄子,”萱也对着镜头露出一个很好看的笑容,嘴角微微上扬。

第二天,男孩将照片发到了共同好友的大群里,萱也收到了那张照片。

她点开了那张照片,照片里的自己,中规中矩,看上去文静,甜美,没有瑕疵。萱想发个朋友圈。

文字编辑好了,可是萱的手停住了,她把那些文字全部删除了,退出了微信。

她静静地看着照片,很美,自己以前不总是抱怨他没给自己拍这样的吗?可现在这张照片里的自己怎么这么陌生呢?

原来,她的眼睛没有往日的神采了。

不知道是自己的目光没看好镜头,还是拍照的人没抓住她目光里神采。

女孩子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突然眼睛一酸,轻声的啜泣声从喉管里发出来。

她把自己弄丢了。

再回去看电脑里的自己,那么可爱,那么上镜。

“媳妇儿,你是天底下最美的女孩儿。你要多笑笑!”

——完——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一定要珍惜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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