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王国

时至今日,我仍旧忘不了九夜,时常会在有意或无意间,想起她或是梦见她来。尽管我曾一度对她充满愤恨,恨她对我的背叛,对所有信任她的绒民的背叛。但不管怎样,我不得不承认,至少我曾经对她的爱是无比真实的。也许我不该质疑那段我们曾有过的甜蜜而美好的回忆,但她所做的一切也的确是她罪有应得。她可以背叛我,甚至可以背叛她的父母,但她不应该背叛自己的组织。组织的利益高于一切,不论出于何种理由,理应把组织的利益放在首位。但是她,这样一只娇小羸弱、看起来楚楚可怜的猫咪,竟然是敌对势力派来的间谍。至此,她已不再是绒民。既可以说,是她脱离了绒民群众;也可以说,是绒民群众将她从“绒民”的行列中剔除。

除了间谍罪以外,组织又悉数给她安排了多项罪名,例如盗窃罪、腐败罪、诽谤罪等等。每一项罪名都让我感到不可思议,与她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形象大相径庭,因此我曾找到组织的多位官员,询问有关她被逮捕的详细缘由,但得到的回复无一例外都含糊其辞,且缺乏相关法律条文的佐证。我唯一能够知道的是,当时她在大洋市火车站被逮捕后,很快就被扭送进了当地的监狱,虽说经过了审判,但也不过是走走形式而已。我想,背负了这么多项罪名的她,大概一辈子都走不出监狱了吧。

而作为她的丈夫的我,理所当然受到了监控,且受组织通告,短期内不得离开本市。至于这个“短期”究竟是多久,不得而知,总之这五年来,我从未在公司和家以外的地方呆过半天以上。在此期间,我也鲜少与其他绒民来往,倒不是我天性孤僻,而是大家对我敬而远之,哪怕是那些以往与我有着密切联系的朋友。当然,我也不愿给他们带去任何困扰。


这天,我正在车间修理一台不知为何突然坏掉了的机器。车间内还有另外一对男女,一边工作一边开心地聊着天。在他们的干扰下,我的注意力很难集中在手头的工作上,但也不好开口要求他们闭嘴,因此便放下维修工具,打算吃了午饭再回来继续。

这时候食堂里的绒民已经不多,饭菜所剩无几,仅有些煮烂了的白菜,和浆糊一般的芋头。食堂大婶厌烦地看了我一眼挂在我胸前的特殊胸章——这个胸章代表着我有种法律上的嫌疑,然后将一大勺芋头盖入我的碗里,汤汁溅得我满手都是。虽然我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生气,但眉头还是快速地皱了一下。我用随身的手帕简单地擦拭了一下手,然后坐到食堂的一角开始食用午饭。我将一大勺芋头送入嘴里,快速咀嚼后吞咽,所幸我的喉咙和胃并不具有味觉功能,这种奇怪的味道就交给它们去处理好了。

墙壁上的荧幕正在播放一首老歌,深情而悠扬,歌颂着如今的太平盛世,以及组织的丰功伟绩。突然,萤幕换了一幅画面,色调也由温暖转变为阴郁的风格。播报员语气急促地报导着发生在大洋市内的一场地震。地震将每一栋建筑摧毁得仅剩下小半截,天空遍布尘埃,混杂着绒民们的惨状与哀嚎。镜头很快一转,一大批一大批的救援部队正在火速赶往灾区,旋律也相应变激昂起来。

我忽然想到了九夜,不由得担心起她的安全来。但我内心纠结,不知道是否应该任由这种想法在我脑海中翻腾,按理说以我现在的处境,应该是要极力撇清与她之间的联系的。我握住勺子的手停悬在半空,黏糊糊的汤汁从勺内流回碗里,芋头的形状才终于得以显现。我将勺子放回碗里,又愣神了半晌,才终于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于是急忙收拾好饭盒,准备进行下午的工作。

傍晚,趁大伙都去吃晚饭的空当,我悄悄溜进了风总的办公室。他是一头野猪,长得雄壮魁梧,硕大的脑袋几乎和肩膀一样宽,两颗裸露在外的利牙在灯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像是两把短刀。他穿着一件灰白格子衬衫,衣角扎进裤子里,但由于肚子实在太大,最下面的那颗扣子根本扣不上,于是肚脐眼周围的寒毛纷纷钻了出来。我一向不敢靠近风总,一方面我不擅长溜须拍马,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兔子和野猪的体型相差实在过于悬殊,这让原本在地位上就矮他一大截的我,显得更加卑微渺小。

风总起初并未想起我来,经提示后才终于拍了拍他那硕大的脑门,说:“哦……我想起来了,你是那个……那个……暮晨是吧?”

“我是——”本想纠正对方念倒了我名字,但好在及时收了回去。我拿出并不擅长的谄笑,连连点头。

“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风总,我想请两天假,就明后两天,还望您能帮忙批准一下。”

“请假啊。”风总掸了掸肩膀,赶走了停在那儿的蚊子,随后又拾起锉刀开始磨指甲,动作优雅,像一位绅士,“不是做得好好的嘛,请什么假?”

“呃,是这样的。大洋市现在发生了地震,您是知道的。看着那儿的绒民身陷困境,我深感痛心,就想着能过去帮帮忙,也好让自己安心一些。”

风总瞥了我一眼,不屑地说道:“你一只兔子过去帮什么忙,添乱而已。”

“风总,您是了解我的,我对组织、对公司一片赤诚。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兢兢业业,做起事来也是尽可能地考虑周到——当然,这全都托您的福——这些您都是看到的。请您放心,我绝对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风总停止了磨指甲,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不会是借口去看望你老婆吧?”

周围的空气忽然凝固。

我立马抬头挺胸,右手握拳,拳眼朝外放在心脏的部位,并将左手背后,大声说道:“坚决拥护组织的一切利益,组织的敌人,便是我的敌人!”以往还没有哪一次,我的心脏会跳得像现在这样激烈。

风总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张单子。他用笔尖在上面轻点了几下,似乎是在思考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签了字。

“行吧,我批准你离开两天,看在你这么多年来努力工作的份上。之后你可得更加好好地干,积极为组织、为公司做贡献。”

“是、是。多谢风总,多谢风总!”我欠着腰,连忙上前用双手接过单子。有了这张暂出证明,我便可以正大光明地离开这个困了我五年多的地方。


次日一早,我便乘坐上了前往大洋市的火车。有幸选中了一个靠窗的位置,这样就可以看到外面广阔的风景,连绵起伏的群山映入眼帘,清澈的湖面在风中泛起阵阵涟漪,闪烁着一粒一粒白光。一股突如其来的感动涌上心头,让我不禁热泪盈眶。尽管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我的身体却仿佛已然游荡在天地之间。原来,我竟是这般渴望自由。

彼时,车厢内的荧幕上正播放着大洋市灾区的新闻,不过更多的还是关于救援者们的艰苦奋战的画面,其间不时穿插着些感动的场景。背景音乐采用的是一首名叫《盛夏的挽歌》的曲子,作者不详,创作年份不详,但其具有极强的情绪感染力,哪怕是听了无数遍,也仍能叫我忍不住流下泪来。我用一根手指轻轻擦掉眼角的泪水,这时,一只毛茸茸的手伸了过来,将一块手帕递到我面前。我转过头,发现是一只狐狸,只见她脸上的棕色毛绒都已被泪水打湿,看起来哭得比我还要厉害。

“给你,用手帕会更好一些。”狐狸轻声说道,她的声音就好像被风吹动的小铃铛,清脆悦耳。更为令我诧异的是,她有一双清澈的眼睛,颜色并非一般狐狸那样的橘黄色,而是有如翡翠一般的绿色,这极为罕见,让我不禁想起九夜,同样有着这样一双美丽的眼睛。

“谢谢。”

“很感动不是吗?真希望这样的灾难快点过去。”狐狸叹着气说。

“是啊,绝大多数绒民也都是这样说的。”我赞同地点头。她说她叫谓语,因为担心住在大洋市的亲属,所以过去看看。当她问起我来时,我表示跟她一样,也是为了亲属。

“刚才你说‘绝大多数绒民’,我不大能理解,是指……有极少数绒民不这么想吗?”谓语突然问。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提出这么个问题,大概是为了解闷吧。但因为这不过是我的无心之言,以致于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我瞅了她一眼,后者直直地盯着我,似乎非要我给出一个答复不可。

我愣了半晌,终于憋出这么一句话来:“我也只是道听途说的罢了,有绒民说,应该尽可能还原真实的灾难现场,而不是毫无意义的情绪渲染。”

“这怎么能说是‘毫无意义’,真是一派胡言!”谓语突然站起来说,言辞激烈引得车厢内的其他乘客纷纷转过头来,“这些家伙,根本不配称作‘绒民’,毫无道德可言。他们这是在质疑组织,懂吗?他们反对组织,意味着他们反对绒民;反对绒民,那就不是绒民,而是敌对者!”

我没料到谓语的反应竟会如此激动,一时心生愧疚,于是连忙安抚道:“我也只不过是道听途说,不要太过当真。”

谓语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有失妥当,连忙向我道歉。

“这些家伙真是太愚蠢了。”谓语重重地叹了口气,“正是因为大难到来,才需要这种正能量,引领我们拨开迷雾寻找希望啊。而且不管怎样,组织这么做,总是有它的道理,区区一介平民,怎么能妄言。”

虽然我很想再次强调这只不过是我道听途说而来,但是谓语很显然已经把它当作一件事实发生的事情,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在一旁沉默。谓语渐渐地也不再说话了,但从她的神情看来,很显然还没有从刚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不过也在不久后慢慢陷入了沉睡。我毫无困意,于是从前面的椅背兜里取出一本娱乐杂志,在翻了数十页后,终于找到和文娱相关的板块。这很奇怪不是么?明明是一本娱乐杂志,但绝大多数板块都被组织所提倡的主流思想所填充,并渐有完全占据之势。据说是因为这些娱乐信息容易引发青少年走入歧途,会让他们不思进取,贪图享乐。


在到达大洋市后,我与谓语分道扬镳。

大洋市几乎所有的路段都被封锁了,无数车辆拥堵在路上,像是一条条死鱼。有的绒民想要悄悄绕过阻拦,但是很快就被发现。

所幸我并没有进入市内的打算。抵达监狱后,我发现监狱大半的建筑都已坍塌,但在不远处的空地有一个临时搭建的场所,罪犯们都聚集在那里。他们大都面黄肌瘦,走起路来歪歪倒倒,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像是受到过某种虐待。我很害怕九夜也曾遭受这种程度的虐待,心中惴惴不安。

经过一番周折,我终于找到了监狱长——是一头獾,当时他正忙得不可开交,无暇顾及我的存在。在等了整整一个下午后,我终于得空和他攀上话来。

我向他说明来意,并表明自己的身份。监狱长摇头说,这里根本没有一只名叫“九夜”的猫。

“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记不住也是理所当然的,麻烦您去查一查,我必然答谢。”我恳求道。

对方却说:“监狱里三千多名,即便我不能念出每个的名字,至少也能根据名字想起是谁来。我说没有,那就是没有!快走吧。”

我当然不愿就此放弃,于是把当年九夜被抓捕的事情告诉给了监狱长。

监狱长转了转眼珠子,在思索了片刻后才终于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说:“哦,这么一说我好像还真有点印象。”

我欣喜地露出笑容。

“当时她在我们这儿呆了几个月,然后被转送到了酒城监狱,要不你去那儿问问?”

我一愣:“这事我怎么不知道?”

监狱长不耐烦地说:“我怎么知道你不知道?你自个儿问去!”

“那您能帮我联系一下酒城监狱那边吗?”

监狱长瞪了我一眼,用一根手指使劲敲了敲桌子上的一摞文件:“没看到我忙着吗?这么多事情,你帮我处理呀?你自己想办法去!”说完,便把我轰了出去。

我用衣袖揩干被监狱长喷得满脸的唾沫星子,心里思忖着到底该不该前往酒城。之所以没有立刻拿定主意,是因为如果去酒城的话,那么两天的假期必然是不够的;再者,对于监狱长的回答,老实说我并不大相信。或许我不应该以小心肠去揣测这样一位在工作上兢兢业业的领导者,因为不管他们做什么都是为了我们这些普通平民好,这点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横亘在我心中的怀疑却也切切实实的存在,不可否认。

不过幸运的是,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一位好心的绒民,在了解到我的情况后,愿意施以援手,却只需要支付一点点小钱。他自称乌木杆儿,是监狱里的某位“内部员工”,可以搞到指定某位罪犯的详细信息。他让我先到附近的宾馆里等着,等搜集齐信息后便会来找我。

在我怀揣着不安的心情等待了大约三个小时后,乌木杆儿终于再度出现。他将手里的档案递给我,我看了看,上面的确记录着关于九夜的详细信息,包括家庭背景、职业、兴趣爱好等等,甚至连平时阅读了哪些书籍都记录得一清二楚,其中包括不少组织明令禁止的书刊。在我的印象中,她的确是一个爱好阅读的女性,有时候还会向我推荐一些与组织理念相悖的书籍,但因为里面的内容在我看来有些危险,我便只是匆匆浏览了一遍。继续往下翻,终于找到了关于九夜被逮捕的真实缘由:公然侮辱组织核心成员,称其任意侵犯绒民权益,应当引咎辞职。接下来便是九夜服刑时期的记录,直到她两个月后她“出狱”为止。

“之后呢?之后怎么样了?”我问。

乌木杆儿摊了摊手说:“我只能帮你弄到她在监狱里时的记录,至于她出狱之后去了哪里,我可就不知道喏。”

看着对方一脸戏谑的表情,我可以认定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我走上前一步。

“你一定知道些什么对不对?”我定定地看着他,誓要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些什么东西来。

他笑着,眼睛往别处瞅了瞅。

我从兜里摸出仅剩的钱递给他,说:“求求你,告诉我吧。”

他接过钱,似突然想起来一般,说:“我的确还有点印象。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她是已经死了的,就在出狱后不久。”

我的脸色煞白,头脑中像有无数只虫子一样,一齐发出嗡嗡的响声,恨不得要将我的脑壳震裂。

“不……不可能,再怎么着……也不至于……”

“不用太伤心,至少她死得其所。”

我看向乌木杆儿:“什么意思?”

“她很健康,所以为了造福其他绒民,她把身体的各个部位全都捐了出去。”说完,他递给我一张照片。

我用双手颤颤巍巍地接过照片,生怕它掉落下去。照片上的的确是九夜,她被捆绑在椅子上,显然十分憔悴,身上的毛发色泽暗淡,并且脱落严重。她的身体遍布伤痕,虽不致命,却能明显感受到其所遭受的痛苦。

“他们怎么能这么残忍、他们怎么能这么残忍……”我看着照片里的她,嘴里不断地这么重复着。

我不明白为什么只是一句话,她便要遭此戕害;也不明白,为什么组织一声令下她便被轻易逮捕。直到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是如此浅薄。

我忽然想起了谓语,想起了她那双美丽的眼睛。我坐在地上,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眼里的世界也随之变得愈发模糊。


天终于亮起,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进来,落在我的眼睛上、鼻子上,还有嘴唇上,而我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暖。

我感觉到我的体温正在快速流失,每一根血管都在结冰。

我从未敢于直视太阳,然而这一刻,我却能够一眼不眨地死死地盯着它。我想我会一直看着它,直到它日落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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