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日子写的一篇关于春天的散文
立春之后,北京还下了一场雪。
刚暖和了几天,接着又刮起了大风。冷飕飕的。虽然已到三月初,可是除了几点零星的迎春和连翘,北京还看不到些许春天的样子。一天到晚,闻到的都是大西北远道而来的沙尘,似乎离“芳气袭人是花香”的日子还远着呢!北方的春天就是这样,你永远猜不到明天会是什么样的天气,也许早上穿了棉袄出门,中午便热得要换上单衣。
南方这个季节也起风,不过那是轻柔的,温暖的,而且充满了湿润的水汽。这风吹过湖堤的杨柳,下垂的枝条便抽出嫩绿的芽孢;吹过向阳的山坡,野草野花就争先恐后地往外冒;吹过房前屋后,一棵棵、一片片的桃花李花梨花便争奇斗艳。燕子也开始在屋檐下筑巢了。
还有油菜花呢!
南方最不缺的就是油菜花,在湿润的春天,那一大片灿烂的金黄最为惹眼。油菜是重要的油料作物,花却十分清爽,怎么看都不觉腻味。
油菜大的有半人高,小孩子是可以在里面捉迷藏的。花粉悄悄地粘在了头发上、衣服上;一个转身,发现有几只蜜蜂嗡嗡的寻香跟了过来。田野里,阳光和花儿都还是静静的。温暖湿润的三月,这一整片一整片的油菜花,给蜜蜂和农夫都倾注了无穷的希望。它不仅是颜色和香气的点缀,也是经过整个冬天的伏藏后,给自然的生灵带来的第一笔馈赠。蜜蜂在花丛里忙进忙出,早起晚归。外公说,过了这一阵,就可以收割甜润清香的油菜花蜜了。
前几天电话里得知,外公的蜜蜂分巣了。外公养蜜蜂,也算是一桩奇遇。这一箱子蜜蜂,是自己大老远飞来的。前年冬天,外公看见黑压压的一大片蜜蜂在屋顶上游荡,像是一朵黑云。他便用一只竹竿绑了稻草,抹上白糖,就把那群无家可归的蜜蜂招了下来。从此,这群蜜蜂便把外公的窗前当做居所。现在,一个峰箱已经住不下它们了。一年多时间,也不知道繁育了多少后代。
等到蜜蜂采完油菜蜜,再下过一场雨,就到了插秧的时节。在清晨的薄雾中,三三两两的农人挑着绿绿的秧苗走在田埂上,轻轻地说着话,谈论今年的计划和收成。不知道哪儿有一头牛,隔一会儿就“哞——哞”的叫上一声。等到大上午的太阳出来,光秃秃的水田已经插满了秧苗。
昨晚梦见插秧。这是很多年都没有见到的活动。在清凉的水田里,背上放秧苗的竹笼。弯着腰,用两根手指把秧苗插进水田里,插一颗退一步,速度极快,一早上就能插一大片。实际上,这种纯手工的劳动很辛苦,但总感觉里面有种诗意的质朴和粗犷。
然而,乡村的农业生产日渐式微。在市场化的大潮中,人们纷纷转行做更能挣钱的行当。现在走在田埂上,只能看到荒芜的稻田长满了野草。“柴门邻水稻花香”,这等景象也许只在文学作品中还能看到。或者,在植根于童年的梦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