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我看到那些模糊的山川向后飞逝而去,那人家微茫的灯光一闪而过。
我坐在时光的列车上,孤零零的一个人,既看不见生我的父母,也看不见爱过我的男人,更看不见我爱的孩子。
我把自己抛在这个车厢里,仿佛又在黑暗的海上,我已经看不见叫幸福的灯塔了,或许只有我完全沉没于海水里,在海平面下,我还能看见若隐若现,星星点点的微光。
我沉在海水里,让海淹没着我,我不知道哪里是该去的地方,也不知道哪里还有可以抓住的把手,我看不见危险,也看不清自己,我一个人,完全任由海水托浮着自己,等待着什么或许什么也没有等待。或许这样混沌的漂浮着,一种失重感和隐身感包围着我自己,我反而不觉得有压力了。我究竟是在等什么呢?我已经麻木了。
那些需要我的人,都已经不需要我了,那些爱过我的人,都已经不爱我了。这里只剩下我一个人,我突然找不到方向感了。这是传说中为别人活着那种女人么?为什么,我没有如释重负的快慰?
我自己的小理想,小梦想是什么?我还没有活过。仿佛就进入黑暗状态,没有人需要我,也没有人关心我,更没有人寻找我。
我就这样,从黑暗中来,又消失在黑暗的海中,那些从我身边走远的人渐渐感受不到我,我就消失在历史的长河里,没有什么踪迹,没有什么印记。这就是一个传统女人的活法。
那么,黑暗,赋予你一些想法。好吧,让我安静的睡下去,醒来之后,或许有了新的灯塔。
有些时候,只有调低自己的期望值,幸福才会从黑暗的海平面下闪出些星星点点若有若无的微光。有些时候,只有在完全黑暗中,才看不见危险也看不清自己,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失重感、隐身感和安全感。
我带着牙齿的隐痛,沉在这黑暗的海中央,隐隐又听见国防道上传来的唢呐声,那些哀婉悠扬的歌声在给一颗灵魂欢送,那些恸地的暮鼓在给一个孤魂指路,那些消失的肉体,再也找不到来路,只剩下一个人的归途。
在漫漫的睡梦中,我被自己的呻吟震醒,我知道又是三点钟了,我不想醒来,因为在梦里,我可以回到千里之外家,暖暖的大床,一屋子的花草。
可是我还要吃上一片甲硝唑,再两片止痛药。
颤抖着双腿,穿着羽绒服,爬出被窝,去到冰冷的厨房,找那个一样冰冷的水壶,烧上一壶热水,一会就会冰冷。不停的烧水,不停的颤抖。
渤海豪庭的十万灯火已经熄了,有两盏还亮着。或许那里也有一个痛苦的人,如我么?
国防道的哀歌想必已经停歇,那些白色的招魂灵幡必定随着寒风瑟瑟发抖。
这里不用担心有坏人来,因为坏人都害怕的装睡了。
这里也不必盼望有亲人来,因为亲人们离得都太遥远了。
所以,一个人,北窗看了渤海灯,又可以南窗看看南湖影。
一切都沉下去了。
包括我的一颗浮躁心。静夜里,我仿佛有看到了自己匆匆从黑暗中走出来,又朝着黑暗慢慢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