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当南方的寒风裹着潮湿的空气吹进羽绒服,钻进毛孔,浸入骨髓的时候,对于大北方温暖屋子的想念,就直勾勾地占据着我的思绪!
我熟悉的大北方是塞上江南—宁夏,素有西夏之称。一入冬,东风就刮掉了树上的叶子,整个大地都光秃秃的,只有远处的贺兰山巍巍挺立着!北方虽然风刮地猛,但是日晒强烈,所以北方的苹果,西瓜,桃子,李子,杏子都格外甜。
可人就不一样了。大部分本地人都黝黑黝黑的,风在脸上“割”的皱纹也比较深。城里人,也就是银川市区人还稍微白点。年龄稍大点的,眼角都逐渐下垂了,估摸是为了挡风,这也是进化的结果啊。
北方虽然温差大,但是从十一月到来年三月底,屋子都集中供暖。所以,从小都觉得北方冬暖夏凉。在北方的时候,夏天没吹过空调,冬天都没穿过羽绒服,更没用过啥热水袋,电热毯。现在南方离不开空调,电暖器,油汀,裹着被子瑟瑟发抖的时候,北方人一进门就顶多穿个打底衫,或是单层的家居服,光着大脚丫子,坐在沙发上吃雪糕,啃西瓜呢。
别看北方冷,北方人出门戴上口罩,手套和围巾,走起路来都是笔挺的,从不缩脖子抱手的,因为从屋里出来,身上是热的。北方的冬天,那不是冷,那是“冻”,冻皮不冻肉的冻。
说起大西北啊,有三样东西特别不一样:酒,面和话。
酒
南方人喝酒,端起小酒杯,抿到嘴边,皱着眉头,让酒直接灌进肚子里!“哎呀”,感觉酒是苦的!北方人喝酒,上桌要来点花式,划拳比划,摇骰子,玩扑克,嬉笑聊天,家长里短,吹牛画饼,一阵喧哗,输了的人算出来喝上几个酒,赢了的人陪上几个,一起举杯碰了,让酒滑过喉咙,进入肚子,赶紧拿起筷子来上几口下酒菜!格外酣畅!
酒总是能让一顿饭吃得格外长!从正午的太阳照进来,一直到夕阳西下,西北的冷风刮起来!屋里暖和,酒喝进肚子里,又格外热!西北的饭总是越吃越热!所谓“感情深,一口闷!”,大老爷儿们吃着喝着,牛越吹越大,声音也越来越响,媳妇们就开始破着嗓门大喊:“喝多了,舌头都大了,回家了!”
西北人的情都表现在酒上。我表弟一同学去当兵了,每年过年回不来。他们八个同学,每年过年都去这同学家给他父母拜年。那就是去了每人一杯酒,几轮下来,把人家爸爸喝高兴了,喝倒了就回家了。酒在情在,感情好,得喝倒!
北方娘们喝酒也可厉害了。我舅舅出门和朋友喝酒,正好碰到我表妹也在外面玩。我舅舅输了酒,让我表妹给代酒,我表妹一口气桌子上一排酒,一溜喝完,可给我舅涨威风了。最好笑的事,昨天喝多了,今天醒酒,得以酒醒酒!
酒虽好,可是酒一下肚子,得赶紧吃上几口菜,要不胃里觉得寡得慌,喝完酒的人都更能吃。我就亲眼看着我舅舅,我表弟等人吃出另外一个自己!原来将近一米八的大高个,只有不到一百斤,几年以后,也成了身高体重一比一的将军肚!酒这东西,让多少“西夏彭于晏,变成西夏洪金宝啊!”
面
北方人爱吃面食,北方的面那才叫面。在上海吃了十几年面,依然记得第一次在上海看到面的感觉:这啥玩意?
宁夏人做面主要分两种,辣子拌面和连锅汤面!在北方人家里,厨房必备三大件,面盆,擀面杖,和大面板!面盆里倒上干面粉,倒上冷水,手抄面里,来回搅拌,一边抄面粉,一边加入适量冷水,来回抄上百来回,散开的面粉就成了一团面,再揉过来揉过去,再来上几十回,一团面就光溜溜得躺在面盆里了。北方人和面讲究三干净,就是活完面,手干净,盆干净,面团干净(光溜溜地)。
辣子拌面,是从菜场采购来新鲜的辣椒,西红柿,蒜头,和着干燥的辣椒面,在炒锅里爆香,炒在一起就出锅了。将面团在面板上擀开,用刀切,或者切成长条,用手揪成面片,揪到翻滚烧开的水里,烫上青菜,出锅拌上炒好的辣椒,调上盐,醋。手擀面的劲道,配上辣子的口感,稀里呼噜一大碗啊!
连锅面是炒汤面,配上羊肉,土豆,西红柿,再将面条或者面片揪到锅里,快煮熟时,配上青菜,热气腾腾地出锅!不管是日常饮食,还是感冒生病,或者解酒醒酒都是必备良品呐!
手擀的温度让面吃起来异常劲道,每个人的手法又都稍有不同,让这本是同样的一道面食,在每家都呈现了不一样的风味。
除了这两样,其他的面食:饺子,包子,饼,各家都能翻花做出各种样式。再加上具有回族特色的馓子,油饼,炸小吃,吃上几天那都不重样!
话
要说各地区别最大的,我觉得还属语言!上大学那会儿,和初高中同学讲电话,同寝室的几个同学就在一边听了,她们觉得我们讲话特有张保合的味道!张保合是一位生长在宁夏中卫,说快板的军旅艺术家!一个人拿着快板,就能一唱一和地演上一出戏!熟悉的宁夏人聚一起,说话就是这个味道!
北方人说话最大的特点是,前鼻音和后鼻音分不清。就比如这分不清的“分”,我们说出来就是“风”。还有些又地方特色的称谓,比如,宁夏人叫稀饭是,稀米汤,馒头是馍馍,白色读得是bia色,黑色说得是he色,聊天不叫聊天,那叫扯沫!你问个地方在哪里?他们一抬手,说在nao里呢!用宁普话叫一份稀饭就成了:师傅,你给我来碗稀米Te。注意哦,说出来的时候,就不是说汤了!
西北女人说话也是乐乐呵的。西北女人个头都普遍高,(而我是那个不普遍的)。这样的冬日,都烫着各式卷发,大衣,紧身裤,高跟短靴一穿,大衣领子一竖,进门脱了外套,那都是小套裙,蕾丝裙,丝绒裙,你问她们喝不喝酒,她们马上撩起袖子说,来!随便来!你要是问她们:这是真的还是吹(吹牛)呢?她们保证笑哈哈得说:真得吹呢么!所以,宁夏女人还是用男人们给的称谓最合适,婆姨们!
婆姨们聚一起,盘着大长腿,嗑着瓜子,这个事说说,那个事唠唠,你还没听明白她们说啥呢,她们已经抬起腿,哈哈哈笑个不停,房顶都给你掀了!然后你一问吧,她们又忍都忍不住,脸都笑地皱一起了,还一边说一边笑个不停!我从小就见着我妈和几个姨这样过来的!她们说的啥我从来没记得过,但是,我记得她们那笑声。那是我每年过年,每次回家最喜欢的场面。
男人们表达对女人的关心时,就不像女人们这么爽朗了。今儿你要是摔了一跤,男人们肯定这样说:你好走路不能看着点,长这么大两个眼睛好是出气呢!哎哟,跌得咋样是,走,抱着你走医院MaoMao走(就是去看一看的意思,我找不出来,哪个字比较合适),一句话说得你又气又笑!
所以,你说西北人说话搞笑不?
感
想起高中上学时,常常有沙城暴,漫天黄沙,让天与地混为一坛浑浊的黄色。经过几年密集的植树,这种光景已经一去不复返。这次过年回家,经过读书的高中,那时候高中右边还是一片荒滩,现在,方圆几十公里都热闹非凡。我家所在的小城市,一直是全国出名的卫生镇。站在街一边,一眼望去,地面平坦干净。出行,物流,教育都在让这座城市发展地原来越好。
而这次回家和妹妹聊天,听她讲自己的经营理念,识人经验,看她带娃,投资理念,都让呆在大城市的我感到汗颜。读再多的书,都不如真实世界的反馈更为直接!所有的这一切,都像一剂强心剂,让我相信,我们的大西北必定发展地越来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