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协助父母照顾年迈的姥爷,姥爷是身体健朗的百岁老人,他接近百岁时从北京搬回老家,都是自己走着,连轮椅都不用坐的,可是,他最后的几年,脑子糊涂了,他常常会说自己的衣服丢了,鞋子不见了,他会突然指着三楼的阳台说:“你看,那个人从窗台爬进来,又爬走了。”
他会骂妈妈不正经,不孝顺,声言去派出所居委会状告妈妈。他会吵着要回他的老家——那个他十几岁就离开,再也没有回去的已经没有一个能认识他的人的村庄。
那个时候,我不能理解,好好的看起来明明白白的姥爷,这“糊涂”看着怎么那么像“胡搅蛮缠”?人老了怎么可以这样?那时候,我总是会把事情转移到自己身上,唉呀!我老了怎么办?那是怎样的孤独和无助?我常常沉浸在关于自己衰老的想象里,几近抑郁。
我的公公弥留之际,那个明白一世的老人,分明看到了死神的降临,他不想走,他想抓到点什么,他让儿子拿100万来给他治病。
他变得那么脆弱没有安全感,他那么强烈的想要活下去,可是他又不想活,他看不到能活下去的希望,活着明明是更残酷的煎熬。
陪护公公的时候,我不是主力,可是我过不了自己这一关,我感同身受,百感交集,甚至觉得人活着真是可悲可叹了无意义。
我的妈妈,从42岁就开始跟命运言和,我不知道她会不会恐惧,我不知道她一次次大难不死是庆幸还是后怕?我从十八岁就总是会害怕失去妈妈,我使劲干活儿,我看到妈妈干点啥都会生气,我不要妈妈干活儿,我只要她活着。
我的爸爸,我以为爸爸是永远不倒的高山,他却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倒下了,一病就变回了孩子。
我开始奔赴与死神作战的一线,我签下一张又一张“病危通知书”,我在短时间内作出医生也给不了答案的选择题,有时候“结束痛苦”和“咬牙坚持“真的只在一念之间。这个过程中,我的心不仅坚强甚至冷硬起来,关键时刻必须冷静分析及时判断,关键时刻不是茶饭不思而是有空就吃、得空便睡,因为我必须让自己撑住不倒下才能帮父母渡过难关。就这样我长大了,我不得不成为一个大人。
奇怪的是我反倒沉静下来,敢于面对了,不再自怨自艾,害怕衰老,不再害怕死亡。
慢慢地,我不再担心“我老了怎么办?”
我为自己能够尽力陪伴父母,能够尽力让他们免于“我老了怎么办?”的恐惧而欣慰,我不知道自己老了怎么办?我要让父母知道:“你们老了不用怕,有我呢!”
“你陪我长大,我陪你变老。”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机会。
我为自己能够有这样的机会而心怀感恩!
《目送》
4.8分。
这是一本我的床头书,一读再读。
生命之书,用心谱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