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耻,是一种能力。
耻,是做人的羞愧、羞耻心。当今国人“无耻”,不是说我们堂堂正正,理直气壮,没有值得羞耻的事情,而是我们失去了审视自我内心的能力,丧失了因道德或者行为缺失而感到羞愧的能力。
回头再看上篇《管子》的“国有四维,礼义廉耻”,将耻放在最后一位,仿佛是四项准则中最次要的内容,其实恰恰相反。耻放在最后,说明耻是“礼义廉”的基础,没有做人的羞愧,羞耻心为基础,根本谈不上廉洁自爱,谈不上舍生取义,更谈不上知书达礼。
原始人走向文明社会,认为在同氏族同部落的异性面前暴露生殖器是耻辱,所以发明了用以遮蔽身体器官的衣物。春秋时期身份社会,有贵族,有平民,贵族有资格受教育,受过教育的掌握知识通晓礼节,认为没有知识不受礼节的言语行为是耻辱,所以知书达礼成为贵族身份的标志。建立社会法律制度是为了维护大多数人正当合宜的权益,认为损害他人利益满足自我私利的行为是耻辱,所以在私德之外,有了公共道德。
耻与荣相对,没有耻辱,荣誉就无从谈起。耻是内心尊严和人格的基础,知道做什么是耻辱,就会明白做什么才光荣。
知耻,是人与动物属性分割的底线。动物不懂得什么遮挡性器官,我见过很多爱好养猫养狗的所谓爱心人士,春末夏初的周末傍晚,将自家宠物牵出来集体聚会,猫呀狗呀的正值发情期,于是,一群男女兴高采烈地看着动物追逐交配,动物不知耻,难道人也不知吗?
动物尚且懂得报答生养之恩,豺狼虎豹老了,跑不动了,壮年的野兽会主动将猎物留一份给父母,但就有很多做人儿女的,只知道自己花天酒地吃饱喝足,不管爹娘死活。动物以不养父母为耻,难道人不知吗?
人人都在谩骂他人无德无耻,轮到自己又做得如何?
廉耻二字,经常并列使用,“不廉,则无所不取;不耻,则无所不为”,如果不知道什么是洁身自爱,不懂得在尊重原则,遵守制度的约束下,适可而止地获取,那么就会丧失做人的原则,贪得无厌。如果不知道什么羞耻,不懂得做人有做人的品格和底线,就会无恶不作,为所欲为。
做记者时,曾经一位老石油对我说,当初油田落户中原,民风淳朴正直,谁家孩子要是拿油田一块废铁,爹娘老子都会认为是偷窃,是家庭家族的奇耻大辱,出门都怕街坊邻居指脊梁骨骂。后来民风堕落,偷油窃汽者司空见惯,甚至谁家不去偷抢会被人骂做没本事。
羞耻心的丧失,是一切罪恶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