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记忆中的家乡,透着些许朦朦胧胧,不太真实的东西。仿佛是在睡梦中听到的鸡鸣声,是在酷夏时节间或传来的蝉叫,是永远在远处的层层叠叠的起伏山丘,是茂密错杂的竹林,还是那外婆外公家房顶上方缓缓上升的团团烟雾。耳边传来的孩童熙熙攘攘的欢声笑语,带动着一切一切埋在我心底最深处的怀想。
小时候的时光是在家乡度过的,是和外婆外公一起生活的。还记得那时的房子,是最古老的竹木房,三层楼,前后房子之间用一条弯弯曲曲的长廊连接起来。三楼有个大阳台,种满了花花草草,红黄粉绿,显得很清幽。怀念那段日子,可以吃到属于家乡的美味。
家乡的山上有很多野菜,通常春天是野菜最多的时候,外婆一大清早就会背着竹篓到山上去采来许多野菜,给我们做野菜麦饼。野菜麦饼的面粉是用外公种的小麦磨成的粉制作的,所以很细腻。麦饼出锅的时候格外香,在屋外老远都能闻到,它表面金黄酥脆,透过薄薄脆脆的软皮能很清晰地看到里面包裹的馅料,轻轻地咬上一口,浓郁的汤汁和鲜香的馅料瞬间在味蕾中荡漾开来,令人回味无穷。如果再配上一碗清淡的大米粥,那就是绝配了。
酷热的夏季喜欢喝上一杯家乡特有的木莲豆腐,它是透明的,像极了果冻,但又比果冻清淡甘甜得多,吃的时候需要浇上几勺特制的薄荷红糖水,透着木莲的清香,冰冰凉凉得一直透过全身,仿佛是把夏天的炎热都扫除到九霄云外去了。
夏天还可以背上一个小竹篮去山上摘“阿公公”,它有着红色的外表,是空心的,味道酸酸甜甜,有点像草莓,但个头远没有草莓那么大,据说这是江南一带的特产,北方城市是没有的,它是孩子们的最爱,连着吃一上午都不会腻。我们摘的时候通常会先采几条相对坚硬的草根硬条,然后把野草莓一个一个地串起来,这样就能拎在手上边走边吃了。在路上如果有幸,还能看到田里里种的番薯,顽皮的我们喜欢摘下番薯的根脉,一点点地扳它,让它变成一条翠绿色的项链,戴在脖子上,觉得美美的。当然还可以去田地里摘“桃形李”了,“桃形李”是属于我们家乡最地道的水果,别的地方似乎是没见过的,它是蜜桃和李子的杂交品,因而它同时融合了蜜桃的香甜和李子的酸美,将二者融合地恰到好处。那段日子里,桃形李就是最火热的水果。夏季的晚上呢喜欢带上一条草席去顶楼阳台,慢慢地把草席铺平,躺在地上,可以细细地看着天空,看那布满繁星点点的夜,沐浴着月光,静静地想一些事情,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那更清晰的天,更澄澈的远方。
在故乡,可以搬一条小板凳坐在家门口,晒晒太阳,悠闲地度过一整个下午,静静地享受田园的愉悦而没有罪恶感。在故乡,可以挽起裤腿去河里摸鱼摸虾,即使淤泥沾脚也毫不在意。在故乡,可以邻里门前门后无话不谈,到处窜门吃饭而毫不顾忌。
现在时隔将近十年了,家乡变了很多,外婆外公家的竹木房也早已被白粉房所取代。但依旧对家乡有一份特别的感觉,喜欢家乡那独有的味道,喜欢那份宁静,更是因为家乡留住了我的童年,留住了那个永久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