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上的佛兰德斯和尼德兰

读欧洲史，经常会遇到两个地名——佛兰德斯（Flanders）和尼德兰（Netherlands）。这两个地方指的是哪里？

其实，这两个地名今天还在使用。翻开带中英文双语标注的欧洲地图集，找到荷兰、比利时和卢森堡那一页，就会发现比利时的北半部被称为佛兰德斯，也叫作弗拉芒大区（Flemish Region）。弗拉芒（Flemish）是佛兰德斯（Flanders）一词的变型，相当于英吉利（English）同英格兰（England）的关系。弗拉芒大区以北就是荷兰，英文是The Netherlands，音译过来就是尼德兰。

那么，历史书上所提到的佛兰德斯是不是就是今天的比利时北部，而尼德兰就是今天的荷兰呢？

历史总是比我们所知道的要更为复杂。这两个地方，形成今天的版图，不过才一百多年的事儿，比美国的历史还要短。在此之前的几百年中，它们所覆盖的疆域一直在不断的伸缩变化，需要花一点时间才能厘清一个大概。

简单地讲，历史上的佛兰德斯比今天的弗拉芒大区要小，而历史上的尼德兰比今天的荷兰要大。佛兰德斯在历史上出现的时间比尼德兰早，而在尼德兰崛起后，佛兰德斯相对衰落，一度还成为尼德兰的一部分。

这至少要从查理曼帝国的分裂讲起。

（一）

843年，查理曼大帝的三个孙子在经过多年内战之后，在帝国北部的凡尔登签署和约。帝国被一分为三，三兄弟各取一块。

西面的一块划给了最小的查理。这块土地相当于今天法国国土的三分之二，称为“西法兰克王国”，也用Francie这个词来指代这片领土，意为法兰克人的国土。法兰西由此得名。

东面的一块划给老二路易。这里是日耳曼人的传统领地，称为东法兰克王国。这片土地是今天德国的基础，疆域和面积都大致相当。

中间的一块划给老大洛泰尔，面积最大。领土呈十字形，北起今天的荷兰，南至意大利中部，法国东南部的里昂、马赛以及斯洛文尼亚和克罗地亚的一小部分沿海地区包括其中。阿尔卑斯山脉横贯其中，把这块领土一分为二，南北南端的直线距离将近1500公里，注定了南北两部分的统一难以维系，很快就分崩离析。

在西法兰克王国的最北端，有一块临海的狭长土地，向东拐了一个小弯，嵌入到老大洛泰尔的领土里。这块狭长土地，就是佛兰德斯。

也就是说，根据一千多年前的那次协议，佛兰德斯是法兰西的一部分。

它的领土范围，包括了今天比利时弗拉芒大区的西半部分。还包括了今天法国北部的一小部分土地，比如法国北方重镇里尔，还有著名的敦克尔刻。它的面积，差不多接近一万平方公里。

那时的佛兰德斯是一块伯爵领地。由于法兰西王室很弱，还面临维京海盗的频繁袭击，根本没有能力控制各地的诸侯，也无力在海盗入侵的时候为诸侯提供保护。和其他诸侯一样，佛兰德斯伯爵得以自行其是。最初的几任佛兰德斯伯爵，主要的任务有两项：一是抵御海盗，二是和周边的诸侯抢地盘。

佛兰德斯濒临北海，境内河流纵横，维京海盗的长船可以轻而易举地溯流而上，沿途进行劫掠。不过，佛兰德斯地狭水广，不宜农耕，民无余财，不是维京人理想的目的地。很快，维京人就把目标转向更为富饶的英格兰和法兰西。

腾出手的佛兰德斯人开始和周边的诸侯较劲。佛兰德斯的东边，是一群面积大小差不多的诸侯领地，比如布拉班特（Brabant）公爵国、埃诺（Hainaut）伯爵国。这些诸侯领地，最初是属于查理曼的长孙洛泰尔的，但是很快成为东法兰克和西法兰克王国的争夺对象。夹在两个大国之间，这些小诸侯也往往只能见机行事，时不时地转换效忠对象，同时在彼此之间明争暗斗，力求扩大自己的地盘。

在西欧的历史上，莱茵——索恩——罗纳河一线长期动荡不宁，尤其是北部的莱茵河地区，德国和法国之间的领土争夺，一直持续到两次世界大战，最著名的就是阿尔萨斯——洛林地区在德法之间的几易其手。佛兰德斯和它周边的诸侯领地，正好位于这片是非之地。

佛兰德斯和周边诸侯的较量互有胜负，地盘向东和向南都一度有所扩展。不过，付出的代价也不小，从1093年到1128年，连续四任伯爵都死于战场或是对手暗杀。

连年征战，再加上土地欠丰，一些佛兰德斯人开始以替人打仗为生。欧洲最早有纪录的雇佣兵首领，就是佛兰德斯人。他叫威廉·德·伊普尔（william de Ypres），本是个贵族的私生子，后来投奔到英格兰国王斯蒂芬（1135-1154在位）手下效力，在英格兰的“大混乱”期间，带领着一批来自佛兰德斯的雇佣兵为斯蒂芬东征西伐，深受器重。

伊普尔（Ypres）是个佛兰德斯的主要城镇。其它的还有大名鼎鼎的布鲁日（Bruges）和根特（Gent）。布鲁日尤其重要，那里有航道直通北海，是港口和贸易要道，也是佛兰德斯的首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