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这里是不点灯的。极少数透进来的光线全部降下一层,昏暗,悄无声息。
只有皮靴踩在棉质地毯上的轻微压缩声循环着。
这不知是多久以前铺的了,不知从何而来,虽然暗黑的色调几乎与这里融为一体,但可以看出已经甚脏了,不知吸附过多少血迹,除了除腥除臭外,就再没有打扫措施了。
踩在脚下的不需要被看清。
她还在走着。
周围静谧的,隐蔽的角落仿佛都在黑暗中藏匿,透出可疑的气息,静悄悄的,冷冽而具有杀机。
抬眸,眼前还是那个带路的背影,也许是僵尸,但始终得见的只是一个背影,在十米开外,他们一直保持着距离。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背影在暗调的光线中显得若隐若现。
脚步声循环着。
周围还没有其他杂音。
终于领到一扇门前。门上没有过多修饰,门框也是,但凭光泽看得出算是较好的木材制的。没有任何标语指出这房间的功能。
说实在点,这个房间的位置似乎很偏僻。
前面那人轻轻叩响木门,然后侧身隐入黑暗之中。
打量了四周,戴斗篷的人才推门而入。
这里似乎比预料中的要宽敞些。
房间正中是方形的大长桌,沿着桌沿顺次安排满了座椅。光线不像是走廊的那般了,要敞亮许多。
门出奇得自己关上了。
走进,黑手套沿着就近的桌沿摩挲而过。并没有堆积灰尘,看来应该不是闲置的一间房。
房间里头那端,长桌的上座。坐着的正是她想见的人。
他仿佛感受到投来的目光,缓缓张开了眼。
是一双纯白的眸子。
并不刺眼,相反,倒有些黯淡的颜色,不过,是带有威慑的冷冷的目光,草草扫视,就像是不放在眼里。
“小姐不打算以真容相见么。”
声音充斥整间屋子,低沉,而且很压得住。
“当然。”
她拉开正对头的椅子坐下,兜帽依然盖住了大部分脸。话中有种评驳的回怼之势。
倒是有趣。她很清楚自己正孤身一人在亡灵族的内部,什么形势,什么危险。对面坐着的,不是别的,正是赫赫有名的亡灵族长,以他那双危险的白眸为象征。
那人像是料到了她的回答,不过并不在意。
“谈条件总得知道身份不是么。”
“自然。Ender金族的谈判官,见过亡灵族长。”
“但我并没有收到任何来信。”
白眸猛的犀利下来,盯住。双手撑在桌面上。四周有些寒意。
“事发紧急,女王大人回头会补上致歉的。”
“那么,我代表金族,希望您能释放我们的族人,返回终界。”
平静,沉稳,锐利。她认为还是直入正题的好。
果然还是一针见血呢。
冷笑一声,此时显得格外压抑。
“地牢里的人类是你救的吧。”
突入其来的质问。不过按照这个时间点,怀疑也在情理之中。
“您在说什么,先生。”
理直气壮。
“我的士兵死了,你没有责任么。”
加重语气,放低温度,笃定的,审判的,直面而来。紧紧盯住她,空洞的白眸里什么神色都揣测不出,威慑,仿佛要洞穿一切。
“我不清楚,先生。”
“我的目的只有我的族人。”
她强调着。毫不退让地注视上,迎接审判的目光。这才看清,是一双纯正的Ender眼睛,白瞳紫眸,此刻也紧紧盯着。
那目光越发冷冽了,凌厉地,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那个人类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耐。
极冷的声音。
“是么?”
空气仿佛停滞了,然后又瞬间被撕裂开来,凛冽的气息像刀刃一般刮过每一寸肌肤。
吊顶的灯突然灭了。
光线又陡然暗下来,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看到窗。
有种可怕的威压正在往外溢…
她还是抽出了袖中的刀,站起身来。
四周都是茫然而冰森的。末影人的眼睛正幽幽发出熹微的光,打量着,警惕着。
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毫不犹豫地刺出,迅疾而猛烈。
却是一个空。
强烈地痛感传回。手腕被劈上一道,打散了她的力气,连带握着的袖刀都被劈掉,滑落到地上。那人反应似乎更快。
连忙抬手格挡,碰撞上。
另只手上早已抽出的另支袖刀扎向那人。
泛着寒光的利刃就要刺破皮肤。迅疾被拦下,制止住,双手僵持着用力。刚刚被击中的地方还在发麻。
不会给予懈下的任何时刻,摆出掌,他又迅速从下抬切。
不过这次握得很稳,在他换力的一瞬间,利刃顺势向下,也许划破了点皮肉。但是来不及反应的,蓄势的力又从内侧击中,拍出,那把袖刀再一次脱出,顺着力的方向,很快又从手背划棱而下。
割破了黑手套。
但原先那把掉落的刀不知何时又重新回到她的手上,此刻正立马又架出姿态。
“先生,试探够了吧。”
紫眸紧盯着。
身后突然再次出现幽幽的白眸。
“人可以带走。”
耳畔又传来沉闷的声音。她转过身去。极暗的光线下只看清了一个轮廓,和那双压抑的白眸。
气氛愈发冷冽。
“不过,你不打算赔偿些什么么。”
“您讲…”
“我的时间。”审判地。白眸压了压。
空气中有短暂的沉默。
“…二十个末影珍珠。”
“呵,勉强。”
……
房间里暗处的人缓缓走出来。
“怎么样。”
“很警惕,而且在隐藏实力。”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