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梧桐叶在咖啡馆落地玻璃窗上投下细碎的影，苏清圆指尖捏着白瓷杯耳，目光落在窗外那只蹲坐的萨摩耶身上，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下。狗主人陆时衍正蹲在人行道上，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挠着萨摩耶的下巴，声音隔着玻璃飘进来，带着点刻意放大的夸张：“岁岁啊，你说这位苏小姐怎么总跟块冰似的？昨天给你买的进口冻干，你倒是跟人家的狗分享啊，怎么还自己全吃了？”
苏清圆收回目光，将杯中的冷掉的拿铁推远了些。她认识陆时衍三个月，这人像是台永动机，从第一次在宠物医院偶遇，就没断过各种“巧合”——今天在她公司楼下的咖啡店“加班”，明天在她常去的书店“找绝版书”，连她周末去公园遛狗，都能撞见他带着萨摩耶“恰好路过”。可她不知道，陆时衍每次“偶遇”前，都要在她小区楼下等上一两个小时，就为了算准她出门的时间。
手机突然震动，是小区物业发来的消息，说楼下有业主投诉宠物扰民。苏清圆起身结账，刚推开玻璃门，陆时衍就抱着萨摩耶凑过来，白色的狗毛蹭了蹭他的驼色大衣，他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苏小姐，好巧啊，你也刚喝完咖啡？岁岁刚才还在跟我念叨，说想它的好朋友雪球了。”
雪球是苏清圆养的比熊，上个月在宠物医院跟岁岁打过一次交道，此后陆时衍就天天让岁岁“惦记”雪球。苏清圆抱着胳膊，黑色大衣的领口衬得她肤色更冷：“陆先生，雪球在家睡觉，不惦记别的狗。”
“那可不一定。”陆时衍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岁岁趴在狗窝前的照片，“你看它，从早上就没精神，兽医说可能是想小伙伴了。要不……我把岁岁送你家待半天？”苏清圆正要拒绝，怀里的包突然动了动，雪球的项圈挂在包内侧——刚才出门急没摘。陆时衍眼尖，立刻指着项圈：“雪球的项圈都在你这儿，它肯定想出门。不如我们带两只狗去公园？”
她看着陆时衍亮晶晶的眼睛，又低头看了看岁岁湿漉漉的黑眼珠，最终点了头。公园里的银杏叶铺了满地，岁岁一松开牵引绳就往雪球身边凑，雪球起初还躲，没一会儿就被逗得追着跑。陆时衍跟在苏清圆身边，踩着落叶沙沙响：“苏小姐，岁岁昨天跟我撒娇，非要睡我枕头，我怀疑它想找伴儿了。”
“陆先生，”苏清圆停下脚步，转身看他，“你想找女朋友，不用拿狗当借口。”陆时衍愣了下，随即笑出声：“我没找借口啊……不过你要是愿意当我女朋友，岁岁和雪球就是‘青梅竹马’了，多好。”苏清圆没再说话，转身走向两只狗。陆时衍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笑意更深——他知道她外冷内热，上次雪球生病，她凌晨三点抱着狗跑宠物医院，眼睛红得像兔子，只是从不肯显露柔软。
接下来半个月，陆时衍的“狗友”计划很顺利。他每天早上把岁岁送到苏清圆楼下，说自己要“加班”，晚上准时来接，还带一份热乎的晚餐。苏清圆起初拒绝，可每次看到岁岁扒着车门不肯走，雪球又摇尾巴，就只能妥协。她发现陆时衍厨艺很好，糖醋排骨酸甜适中，连她不爱吃的青椒，都被切成细丝炒得喷香。
可这天晚上，陆时衍来接岁岁时，脸色却不太好。他递过一个红色盒子，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苏小姐，有个事儿想跟你商量。岁岁最近总闹脾气，兽医说它可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我看它跟雪球挺投缘，不如……让它们结个婚？”
苏清圆以为自己听错了，打开盒子，里面是迷你婚纱和西装，还有刻着“岁岁”“雪球”的金色项圈。她抬头看向陆时衍，他正一脸期待，像个等着被夸奖的孩子。“陆时衍，”苏清圆声音里带了点无奈，“你是不是太闲了？”
“不闲啊，”陆时衍立刻反驳，“我专门查了，现在很多宠物都有婚礼，还能增进主人感情呢。你想雪球了，就能来我家看它，多方便。”苏清圆看着盒子里的婚纱，又看了看脚边的两只狗——岁岁正舔雪球的耳朵，雪球也不躲，尾巴摇得欢快。她沉默几秒，点了头：“别太夸张。”
可陆时衍还是把“不夸张”抛到了脑后。婚礼定在周末的郊外民宿，他提前一周布置，院子里挂满彩色气球，草坪上铺红地毯，还找了朋友扮演“牧师”，准备了迷你“结婚戒指”——其实是银质小铃铛。婚礼当天，苏清圆抱着穿婚纱的雪球站在地毯一端，看着陆时衍抱着穿西装的岁岁走过来。岁岁的领结歪了，陆时衍边走边调整，嘴里念叨：“岁岁，严肃点，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
周围朋友都在笑，苏清圆看着他笨拙又认真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牧师”清了清嗓子：“岁岁先生，你愿意娶雪球小姐，以后跟它分享狗粮，不抢玩具吗？”陆时衍捏着岁岁的爪子点头：“它愿意。”轮到雪球时，苏清圆犹豫了下，也捏着雪球的爪子点了点。掌声响起时，陆时衍抬头看她，阳光落在她脸上，融化了冷漠，眼底有细碎的光在闪。
可婚礼结束后，陆时衍却找了个借口先走了。苏清圆抱着雪球，看着他匆忙的背影，心里莫名空了一块。接下来几天，陆时衍没再送岁岁来，也没发消息。苏清圆抱着雪球坐在沙发上，看着空荡的阳台，第一次觉得有点不习惯——以前这个时候，岁岁早该跟雪球闹作一团了。
她忍不住给陆时衍发了条消息：“岁岁还好吗？”过了很久，才收到回复：“挺好的，最近有点忙，等忙完了再带它找雪球玩。”苏清圆看着消息，手指在屏幕上停了很久，最终还是没再问。
直到一周后，苏清圆去宠物医院给雪球买驱虫药，才从兽医嘴里听到了真相。兽医一边给雪球称重，一边随口说：“你家雪球跟岁岁感情真好，上次岁岁来做检查，陆先生还说，要是岁岁身体好点，就带它跟雪球办婚礼呢。”
“检查？”苏清圆愣住了，“岁岁怎么了？”兽医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犹豫了下还是说了：“岁岁上个月查出有先天性心脏病，不能太激动，也不能累着。陆先生怕你担心，一直没说，还特意跟我叮嘱，别让你知道。”
苏清圆的心猛地一沉。她想起陆时衍那天求婚时的脸色，想起他最近的反常，想起他每次带岁岁来，都小心翼翼护着岁岁的肚子——原来不是岁岁想找伴儿，是陆时衍怕岁岁的时间不多，想让它多跟雪球待一会儿。
她立刻拿出手机给陆时衍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背景里有医院的消毒水味。“苏小姐？”陆时衍的声音有点沙哑，“怎么了？”
“你在哪儿？”苏清圆的声音有点抖，“岁岁是不是在医院？”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陆时衍的苦笑：“你都知道了？我本来想等岁岁好点再告诉你的，怕你担心。”
苏清圆挂了电话，抱着雪球就往医院赶。找到病房时，陆时衍正坐在床边，握着岁岁的爪子，眼眶有点红。岁岁看到雪球，尾巴轻轻摇了摇，想凑过去，却被陆时衍轻轻按住：“慢点，别激动。”
苏清圆走过去，蹲在床边，伸手摸了摸岁岁的头，声音放得很柔：“岁岁，我来看你了。”陆时衍抬头看她，眼神里有惊讶，还有点不好意思：“对不起啊，没告诉你……”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苏清圆打断他，“我一直以为你只是在跟我开玩笑，没发现岁岁不舒服。”她看着岁岁，又看了看陆时衍，突然想起婚礼那天他认真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接下来几天，苏清圆每天都来医院看岁岁，带它爱吃的鸡肉干，陪它晒太阳。陆时衍的脸色也渐渐好了起来，偶尔还会跟她开玩笑：“你现在比我还关心岁岁，以后岁岁该认你当主人了。”苏清圆没说话，只是笑着摸了摸岁岁的头。
好在岁岁的病情慢慢稳定下来，医生说只要好好照顾，还能陪他们很久。出院那天，陆时衍抱着岁岁，苏清圆抱着雪球，两个人并肩走在阳光下，像极了带着孩子出门的小夫妻。
圣诞节那天，陆时衍带苏清圆去了当初举办宠物婚礼的民宿。院子里的圣诞树挂满彩灯，岁岁和雪球穿着红色圣诞服，趴在地毯上睡觉。陆时衍突然单膝跪地，手里拿着一个戒指盒，打开后，里面是一枚钻戒，旁边还有个迷你戒指——显然是给雪球的。
“苏清圆，”陆时衍的声音有点紧张，却格外认真，“岁岁已经娶了雪球，现在，我想娶你。我不敢保证以后的日子永远顺利，但我能保证，我会像疼岁岁一样疼你，每天都让你开心。你愿意嫁给我吗？”
苏清圆看着他，眼泪突然掉了下来。她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抱着岁岁站在宠物医院门口，笑得像个傻子；想起他为了让她开心，瞒着岁岁的病情策划婚礼；想起这些天他的担心和坚持，心里满是温暖。她点了点头，声音带着哽咽：“我愿意。”
陆时衍把戒指戴在她手上，起身将她拥入怀中。岁岁和雪球被惊醒，抬起头看着他们，尾巴摇得欢快。窗外的雪下了起来，落在彩灯上，折射出五彩的光。
第二年春天，苏清圆和陆时衍举办了婚礼。岁岁和雪球作为“花童”，穿着迷你礼服，跟在他们身后。婚礼上，陆时衍笑着说：“其实我当初养岁岁，就是想找借口接近清圆。本来以为岁岁只能陪我们走一小段路，没想到它不仅帮我追到了清圆，还成了我们的‘幸运星’。”
苏清圆看着他，眼底满是温柔。她曾经以为自己会一直孤独，直到遇到陆时衍，才明白高冷只是因为没遇到对的人。而那个用一只狗闯进她世界的男人，用爱和坚持，温暖了她的一生。
婚后的日子，像一杯温热的奶茶，甜而不腻。陆时衍还是那么幽默，会在早上给她挤好牙膏，晚上给她讲故事；苏清圆也变得温柔，会在他加班时留一盏灯，在他疲惫时给他按摩。岁岁和雪球成了家里的活宝，每天都能带来欢乐。
某个周末的下午，苏清圆坐在院子里看书，陆时衍抱着岁岁，她抱着雪球，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温暖又惬意。陆时衍突然说：“你看，我们现在多幸福，都是岁岁的功劳。”
苏清圆抬头看他，笑着说：“明明是你的功劳。”陆时衍凑过来，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是我们的功劳，因为我们都愿意为了对方，变成更好的人。”
岁岁和雪球似乎听懂了，用头蹭了蹭他们的手，发出轻轻的呜咽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在他们身上，构成一幅温馨的画面。原来最好的爱情，就是你用温柔融化我的高冷，我用余生回应你的深情，还有两只可爱的狗，陪着他们，一起走过岁岁年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