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我重温了一遍贾樟柯的电影《山河故人》,对电影中的那句经典台词又多了几分感悟:“每个人只能陪你走一段路,迟早是要分开的。”
小镇青年张晋生和梁建军都喜欢汾阳姑娘沈涛,他们三个人一起长大,一起跳迪斯科,一起看舞狮子,一起听戏、打闹、逗趣。张晋生活泼,总能想一些新奇的点子逗沈涛开心,是那种能陪她坐旋转木马的大男孩;梁建军本分,总能体贴入微照顾到沈涛的每一点情绪变化,是那种能为她灶边炉台的好男人。
沈涛一直吊着两个人的胃口,这段三角关系从中学开始,一直维系到沈涛不得不把婚姻大事提上日程的年纪。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岁月催。张晋生突然开着簇新的桑塔纳回来了,梁建军只是成了煤矿工地的掌灯人。沈涛把和张晋生的结婚请柬,亲自送到了梁建军手里。梁建军万念俱灰,把家里的门锁上,钥匙丢到房顶,和曾经的好友告别。
“我在哪里讨口饭,都不在你张晋生手底下讨饭”,“去哪里都好,就是再也不会回来了”。那一刻,我很欣赏梁建军的骨气,看到了他意气风发的一面,觉得沈涛选错了。我也一直等着剧情反转。被爱情辜负的梁建军,一定会在离开山河故乡后功成名就。有朝一日衣锦还乡,嫁给金钱的沈涛早已被抛弃,然后追悔一生。
然而现实真相却是,经过时间的翻云覆雨手,贫穷的少年不会飞黄腾达,只会变老变邋遢。十年后,梁建军是回来了,带上妻儿,拖着肺病,用锤子砸开锁,回到曾经他立誓不会再回来的故乡。
沈涛和张晋生已经离婚,是一个经营着私人加油站的富太太,拿着三万块钱接济半躺在床上的肺癌病人梁建军。我以为他会百般推辞不肯拿钱,却只是轻轻说了一句“方便吗?”。
沈涛拿走桌子上那张布满灰尘的结婚请柬,算是和梁建军正式告别。接下来的剧情里,梁建军再也没有出场,应该是拖死了。而沈涛,继续面对生活里那些接踵而至的告别和永别。
父亲坐火车前往老战友家参加聚会,候车的时候打了个盹,再也没有醒过来。还没来得及和父亲好好说句贴心的话,下一个场景就是他的葬礼。
判给前夫的儿子,要移民澳大利亚,绿皮火车上,儿子问:“我们为什么不坐高铁或者飞机?”沈涛说:“车慢一点,妈妈陪你的时间长一些。”
不管她怎么用力,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些人都一一离她而去,最后只剩下风雪中独舞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