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喜爱,
我爱王家卫也爱徐克,
爱碧昂丝也爱泰勒斯威夫特,
我不认为某一种喜欢是高级的,他们独有的特质,才让自己各有各的不同,高级和低级之分都是受众自己划分出来的。
谈到这种感觉,我突然想到一句话:
这世界上有人喜欢丰富,有人喜欢单纯,我从未见过喜欢丰富的妒恨、伤害喜欢单纯的人,我见到的情形总是相反.
这是王小波《理想国与哲人王》里的。
1.读王小波,是从《黄金时代》开始,他书本上的性是纯粹的,至少表现在我们面前是纯粹的。
性描写在王小波书中很多,很多人看后的评价就是丑陋而露骨,黄书。当然,要做到像王小波这样把性描写和描写吃饭喝水一样平常,并作为推动情节发展人物刻画的一部分,是有点困难的。
王小波在所有意义上却是个无药可救的作家。
这一点读他的作品即可了然,行文诘屈聱牙,絮絮叨叨,情节颠三倒四,然而他却是为数不多的几个能以文章作为武器窥探现实的非凡作家之一。
他笔下触目皆是知识及知识分子被贬谪、被伤辱的历史和现实记录。讽刺“知识”沦为怀疑、敌视、惩戒的对象。《红拂夜奔》中的李靖就是典型代表。
后面的其他杂文能多少看出收敛状态鲁迅的影子,至少有八成以上功力,杂而不乱,起承转合都是隐含的,很轻松写意,但也不浮于形式。
如「沉默的大多数」中:
越是声色俱厉,嗓门高亢,我越是不信。
但不管怎么说吧,人来到世间,仿佛是来游泳的,迟早要跳进去。
貌似王小波就是个活的通透的哲学家,他的文章的表法方式也许不够犀利,但是隐含的意义却总会让人有种幡然醒悟,醍醐灌顶的感觉。
他在文章中多次提起罗素,可见他是极其推崇罗素的思想的,罗素不仅在哲学、逻辑和数学上成就显著,而且在教育学、社会学、政治学和文学等许多领域都有建树。他前后期哲学思想变化很大,早期信奉新黑格尔主义,深信绝对、共相的存在,把数学视为柏拉图理念的证据。
后来与摩尔一起叛离了绝对唯心主义,转向新实在论。
所我相信王小波先生也绝不是一个“唯心主义”论者,他的务实体现在他的实实在在的生活里,以及在精神上与夫人李银河的爱中。
这样的“务实”又不失浪漫,唯有他可以做到。
2.读周国平是从散文《守望的距离》开始,在我的大学时代,我第一次在散文中与作者产生了共鸣,所以我一直以为,他应该是个年纪和我差不太多,青涩又老道的小伙子,看到了作者简介我才知道,他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头子了。
周国平的文章多是在谈两性的,这让我一度认为所有的哲学家、艺术家大多都是拥有一身的风流债事的,不然是怎么认识的这么深刻的。
例如莫泊桑,他一生短暂,在近10年的创作生涯事,共出版27部中短篇小说集和6部长篇小说。对于这个终身未娶的作家来说,女性在他生活中占有重要的地位,无论是日常生活还是他笔下的人物,都是如此。
周国平的生活里一定有各种各样的女人搅弄风云,他认为:
一切爱都基于生命的欲望,而欲望不免造成痛苦。所以,许多哲学家主张节欲或欲,视宁静、无纷扰的心境为幸福。但另一些哲学家却认为拼命感受生命的欢乐和痛苦才是幸福,对于一个生命力旺盛的人,爱和孤独都是享受。
如果说幸福是一个悖论,那么,这个悖论的解决正存在于争取幸福的过程之中。其中有斗争,有苦恼,但只要希望尚存,就有幸福。
莫洛亚也说:“若将幸福分析成基本原子时,亦可见它是由斗争与苦恼形成的,唯此到与苦恼永远被希望所挽救而已。”
3.我最爱的作家是个绝世才女,她的名字可能不是每个人都知道,但是她的作品定是每个人都熟知一两部。
《霸王别姬》《青蛇》《秦俑》《胭脂扣》《饺子》《诱僧》《潘金莲之前世今生》这些都出自于她手——李碧华。
和张爱玲一样,她于一个大家族中长就。木梯阁楼,妻妾攘攘,她自小便听得许多故事,见得许多故事,也就写得许多故事。
她惯写女人。男人在她笔下大多是懦弱的,自私的,无知的。譬如梁山伯的狭隘,许仙的怯懦,段小楼的不懂,饺子中的薄情。她的戏里男人永远是配角。只有一个女人时,她便写她的痴缠伤情,当有了两个女人时,就成了一场精彩的角力————蝶衣与菊仙,青蛇与白蛇,秦朝的冬儿与现代的明星,嫦娥与西王母。男人是不重要的,她看重的是女人间你来我往的勾斗与柔情。
才情高绝如她,我完全可以理解她对男人抱有失望与轻鄙的态度。
但与张不同的是,张笔下的女人们,矫情,细碎,刻薄;她笔下的女人,则炙热,决绝,偏执。
譬如程蝶衣的执拗痴情,白蛇的不管不顾,白虎中甚至情切以至于啖人血肉!她们的神经质,在她笔下丝丝入扣。
她曾说过,人生在世,快乐二字。她不做奴才文章,也不以作家头衔奔碌,只从心而写,不删不改,但图快活。
这种潇洒浸透到她的小说里,遂可于凄厉哀婉的艳丽故事中看出天地广广。
她虽下手写的尽是情字,但却有宏大的世界观。这是很难得的,多少写情的作家最后都桎梏于凡俗情爱中沦为下乘,但她却跳了出来。你看到她写的是情,但她总能让你感觉到一点不同之处来,这便是超人之处。
李碧华的好,还在于她尽写些别人不去写的东西。她张狂、肆意的很!才不学裹足的女人写些琐事闲情,就写辛辣的川岛芳子。子不语怪力乱神,但她的作品中尽是怪力乱神———卖樱桃的女妖,活了千年的杨贵妃,埃及的木乃伊,甚至于写螳螂之思之情!
但又与同是“子不语”的《聊斋》不一样,她也不专写鬼怪妖精,只是展现她往复轮回的生死观,信奉善恶终有报,以今世写前生。
因为扯上了生死,她的故事中不由得带上了凄厉诡异,再加上冷眼所见之人性与情事,就成了李碧华独有的风格。
每个作家都是独立的个体,我不愿意像谁。
不愧是她。
带着一贯的疏离与冷静,她“不愿意像谁”,终于谁也不像,成了世间唯一的文妖,以其才情艳行于世,赫赫于文坛,再无出其右者。
这一世,她像活了千年的古人,我们活在了她构造的千年世界里,无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