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公外婆走后,家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家了。该走的,事情一处理完就走了;想留的,怎么也留不下。
给外婆“烧七”的那几天,二姨总会一次性大包小包的带去很多吃的,那条狗和那只猫总会兴奋地跑上前迎接。因为那是它们主人的亲人,她带着它们好几天的吃的。三月份的天不冷不热,几近一周的熟食堆在狗碗猫碗里,不知道会不会变酸变臭,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别的野猫大狗给吃掉。可无论好吃还是不好吃,有得吃还是没得吃,那条狗和那只猫总是依偎在一起,或是在地坝,或是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远方,默默地等待着它们永远也不可能回来的主人。
自从外公去世后,那条狗几乎寸步不离地跟着外婆,即使是外婆赶集,它也会乖乖地坐在地坝口等外婆回来,那条狗总是那样,哪儿也不去,谁也叫不走。外公走后,它彻底地成为了外婆的陪伴者,倾听者。它可能看到了外婆坚强背后的脆弱,它可能听到了外婆不曾给我们说过的烦恼,它可能比我们谁都懂外婆的辛苦。
不幸的是,外公去世才半年,它唯一的主人——我的外婆,就像外公一样,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突然地离开了我们。它失去了它最后的依靠!当我们都沉浸在悲伤中失声痛哭时,在邻居大姨屋檐下的它,显得是那么的孤单那么的落寞。我相信,那时的它同样的伤心,或许它也在暗自哭泣。
没有了外公,也没有了外婆,那条狗和那只猫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再也没有人担心它们饿没有饿,没有人经常带它们出门走走逛逛,更没有人会因为它们而不愿出远门。我们的大家庭失去了主心骨,它们的未来也就这样破灭了。因为在我们三家人中,没人有条件收留它们,尽管我真的很想留住他们。
没有了主人,那条狗、那只猫相处得更加和谐了。尽管门窗紧闭,朝不保夕,它们依旧没有离开那个家,静静地、默默地趴在那儿。外婆的几个“七”都烧完了,老家就更加没人去了,它们也就更加指望不上有人送吃的了。可它们就是那么倔强,哪儿也不去,谁也叫不走,就一直趴在那儿。那只猫实在饿极了,有次出去觅食被人抓住了。可几天后,它拖着瘦瘦的身躯又跑回来了。而那条狗,依旧呆呆地趴在那儿。一别几天,它们又重逢了,依偎在一起。
电话里听着妈妈的讲述,我心痛地哭了。我哭着求妈妈,让她一定要托人收留一下它们,特别是那条狗,那条陪伴了外公外婆将近十年的狗。在那条狗身上有太多太多的回忆了,它本可安度晚年,慢慢老死的。可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我不想它就这样活活地饿死。但妈妈告诉我,之前有人愿意收养它,可它总是偷偷地跑回老房子,后来就再也没人愿意收留它了。最终在我多次恳求下,表叔收养了那条狗。尽管带它走的那天,它还是倔强地不肯离开,可他们还是坚持把它带走了。虽然我相信它内心是不愿意的,但好歹有人照顾了。上次回家看它,它还是呆呆地趴在地上,眼睛目视着前方,没人知道它在看什么,想什么。
至于那只猫,二姨说很久没有看到它了。但听周边的人说,偶尔会看到它在看房子周边走动或睡觉,它变得又脏又臭,越来越瘦了。是的,它现在成为了一只名副其实的野猫了。尽管它不愿意流浪,但它还是“被”流浪了;就像那条狗,尽管不愿意别人收养,但它还是“被”收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