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个像这样风和日丽的下午,我没有出门,没有午睡,独自一个人坐在椅子上,翻开一本未曾读完的小说,或者从柜子里取出我的吉他,再或者站起来伸手去拿书架上的字帖,至少选择一样,来打发这样重复又平淡的生活。有时候我也什么都不做,干坐着,闭上眼睛冥想,后来想的时间久了,慢慢的就睡着了,于是我就靠着这样的方式度过了漫长的午后。
终有一天,我早早的收拾好自己,轻轻的闭门而去。我要到外面去,在路上抓了一把青涩的风放进嘴里嚼碎,然后变成了两张零钱溜进了公交车里。还没到周末的车是比较空闲的,左右两边的座位没人去坐,我就近挑了一把旧黄色座椅,拉开紧闭的玻璃窗,让风缭绕这沉闷的车厢,偶尔有阳光透进来,折射在脸上,晃的人睁不开眼。
车上的日子最适合小睡,在走走停停中摇摇晃晃,时间在疲倦时最为缓慢。
也没有个很明确的目的地,就随着车走,也许碰到个觉得风景不错的地方就下车,路边的板凳上小憩一会儿就上路。有时候边走边想,这样悠闲的日子还能持续多久,毕业它终究会到来的,我们不得不长大,一头扎进生活的琐碎里面去。等一定时候,租一间小房子,孤独的人养只猫或狗,躁动的人夜不归宿。第二天我们都一个样,在这座刚刚繁华起来的城市,为能在众多的高楼大厦里拥有一层楼一扇窗而奋斗一生。
也不是非得在这座城市扎根,只是来到了这里,见过了以往所没有的种种,还有那眼下仍然炽热的梦,莫名的相信,坚定,总该会有坦途。
有时候又觉得所谓的未来太过遥远,懒得去思考打算。该上课的时候还得上课,学校总归是可以回去的地方。其实也还好,上课的日子也不是那么无聊,偶尔碰到个有趣的老师可以整堂课谈天论地。但多数时候大学的课堂还是比任何少年时候的班级都要安静,无关于纪律,只是各自的心有其念想的方向,要去追寻。不关心柴米油盐的日子似乎都那么无所畏惧。
但成长总要猝不及防的,我们不可能永远生活在温暖的校园里。于是我想好了所有能告别毕业的方式,可在还没来得及做好准备我们就有了新的身份。照片拍了三两张,还做不起一个短视频;师弟师妹要我写几句忠告,懵了有一会儿,还是不忠告了,“毕业快乐!!!”,写给自己。
“愿你走出半生,归来仍是少年”,第一次带我们的辅导员在毕业聚餐的话语里,说完这一句,侧过头去哽咽湿了眼睛。散伙饭里没有太多酒,我喝了几瓶汽水,敬一桌亲近好友,敬几个严肃但可爱的导师,一碗汤汁喝完,在众人你来我往时悄然离去。
等待被毕业的日子,像是天忘了下雨的湖水,面临干涸。索性横着一颗心,到校园各处走走。清晨起了个早,闯进大雾怀里沾沾雨露;和戴小姐上完最后一堂课从没有这么好兴致;去图书馆二楼待了一下午;上一食堂三楼,两个人把盐当糖,喝了碗咸咸的粥。晚饭后去了操场,随着跑步速度越来越快,人越聚越多,天色将晚,几朵云收不住斜阳,还是漏出了道道霞光,谁的身影变作剪影,与阑珊灯火相得益彰。
风还是有些大,时间到了宿舍会十一点准时关门,人渐渐稀疏,突然有了心情去细心感受周围的一切,橡胶跑道没有淡淡香草味,没了余热的空气稍显清凉,我的肩膀有温度,而那晚的月儿圆满,太过难忘。
我在一个如同日常人声鼎沸的傍晚,神色匆忙离开这依赖了四年的地方,时间好像回到原点,这像极了我当年摸黑走向它的那个傍晚。黑色开始聚集,未知隐去了我的踪迹。
这一次我的目的地有了方向,车载定位语音不合时宜的提示了我已到站,抡起了我满满的背包,拖着行李箱在凹凸不平的路上滑行。
忽而今日我想起来那些下午的悠闲时光,如今和往常,终究是有些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