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鹗写了一本《老残游记》,当时很多人看完了之后给出了高度评价。一千个读者眼里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现在很多人看完了这本书,并不认为这是一本好书。觉得仅仅是一个清朝末年的文人的意淫之旅,完全不符合实际,这本书连游记都算不上。
究其原因,刘鹗这本书把男主角老残这个人描述的太完美,太有才华,刘鹗本人名号也是老残,书中事情多半是有自己亲身经历的。于是,现代文人文人认为刘鹗这个古代文人是没有这么大能量的。一个人不可能既是官二代,还有才华,会考古写书还会治理黄河,到处是朋友,官场上跟王爷是朋友,江湖上跟大侠霍元甲也是莫逆之交,还有钱,有美女相伴,还有时间游山玩水。不错,老残做到了,富贵闲人,为往圣继绝学,为生民立命,也做到了,人前有誉,背后有毁,还是做到了。
胡适先生曾概括刘鹗的一生,称其“有四件大事:一是河工,二是甲骨文字的辨认,三是请开山西的矿,四是贱买太仓的米来赈济北京难民。”
他也没有提到刘鹗的另一件大事,即他写过令他在中国文坛有一席之地的《老残游记》。我想大学者胡适并没有今人文人相轻的意思,只是因为在那个大师云集的时代,这书没有引起他足够的重视。
后来,这本书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学名著,第二回部分内容被中学教材选入,影响了不少人。但是,刘鹗的人生远远比书中的故事精彩得多,今人不相信他的事迹和能力也是情有可原,毕竟,能有这般成就的人太少。不能怪人不肯深入研究老残就轻易得出结论,因为可供研究的材料大多数保存在中国台湾。
一 通才
①除了胡适的概括,看看别人对他的评价就知道了,被海内外学者一致誉为“小说家、诗人、哲学家、音乐家、医生、企业家、数学家、藏书家、古董收藏家、水利专家、慈善家”。
②再看看别人对他的小说《老残游记》的评价,当时“中国文界最上乘”之三君子,对《老残游记》表示推崇备至。
“严几道(复)先生云:‘中国近一百年内无此小说’。梁任公(启超)出重价购其全稿,拟编入《新小说》印行。王君晋庵(国维)深通英文,曾译心理、伦理、物理等学科教科书,能读英国最深文理之书。读《老残游记》叹曰:‘不意中国亦有此人!可与英国最高小说平行。
胡适、林语堂在1925和1933年分别为新版《老残游记》写序推介。红学权威,国学大师周汝昌说:“我最佩服的只有两个人,前有曹雪芹,后有刘铁云!”能得到这些大师的青睐,肯定是上乘之作。
③他的作品,除被称为晚清的四大谴责小说之一的《老残游记》,还著有天算著作《勾股天元草》、《孤三角术》,治河著作《历代黄河变迁图考》、《治河七说》、《治河续说》,医学著作《人命安和集》,金石著作《铁云藏龟》、《铁云藏陶》、《铁云泥封》,诗歌集《铁云诗存》等。他一生孜孜不倦地收藏甲骨,共达5000多片,出版了甲骨文著录书《铁云藏龟》,第一次将殷墟甲骨公之于世,对我国甲骨的研究起到了开创性作用,甲骨四堂”中的二堂(罗振玉号雪堂、王国维号观堂),都受到刘鹗的影响。
④继承、发扬、实践终生信奉的太谷学派思想,对儒释道三家的思想取其精华去其糟粕,进行了全面系统地学习和总结。
以为宋儒理学的理、欲之分不近人情;在处世接物上倡导以人情为根据,做到“发乎情,止乎礼义”。他又在给黄葆年的信中说,该派的“圣功大纲,不外教养两途”,推黄“以教天下为己任”,而自承“以养天下为己任”。
刘鹗是一个坚定信念的人,有自己的主见,不盲目崇拜主流思想,用自己的一生去践行自己的理想。
⑤音乐家。刘鹗精通乐律,是广陵琴派的传人,曾为其琴师张瑞珊先生刊刻了“十一弦馆琴谱”,还刻有“抱残守缺斋手抄琴谱”(现存残稿),并喜欢收藏古琴。他所藏的唐琴“九霄环佩”,琴面有黄庭坚题记,后来归入故宫博物院收藏的近世四大名琴之中。书中那些关于音乐的理论分析不是胡编乱写更不是抄袭,绝对是原创。
⑥美学家。刘鹗有一双发现美的眼睛,对泉城济南的描述惟妙惟肖,尤其是佛山倒影,是泉城的一道著名景观,讲的是千佛山倒映在大明湖中,湖光山色,美妙异常,但见过的人不多。
老残见过,并用真实而具有画面美感的文字记录这美景与世人分享,令人无限向往,在相机不普及和技术欠缺的当时,这是让美景留在人们心中最好的方式了。因为老残的景物描写,“家家泉水,户户垂杨”从此也成了济南这座城市的名片。
⑦水利专家,用事实证明自己并非迂腐文人,只会舞文弄墨,纸上谈兵。光绪十四年(1888年)至二十一年,刘鹗秉承家学,因精于水利工程,先后入河南巡抚吴大澄、山东巡抚张曜(文中的张宫保原型)幕府,帮办治黄工程,他采用科学方法及新材料进口水泥,身先士卒,与工役们一同工作在治河第一线,终于令黄河河堤合龙,河复正流。解决了多年的水患,挽救了不计其数的生命和财产。测绘河南,河北,山东黄河图。
⑧精于算计的商人。懂得为商之道,行走在政策边缘,涉及合资企业,铁路基建,矿产,房地产等。
因为治理黄河让刘鹗声名鹊起,且学问渊博,通晓洋务和西方文化(书中所写福尔摩斯,这个译文出现没几年),懂得多种外国语言,与外商沟通有术,被保荐到总理各国事务衙门,以知府任用。任筹采山西矿产经理,后又曾参与拟订河南矿务机关豫丰公司章程,并为福公司擘划开采四川麻哈金矿、浙江衢严温处四府煤铁矿,成为外商之买办与经纪人。
1905年,刘鹗与长江水师提督程文炳合伙买下江浦县九濮洲3890亩地皮,其中刘鹗名下为1945亩,并办理了执照。刘鹗认为这个地方将来会成为商货吐纳之所,果然朝廷决定筑津浦铁路,以浦口为终点,地价如期攀升。据统计,刘鹗的个人财产按照购买力换算,在今天至少有三亿多人民币。
⑨知名媒体人。在天津掌管《日日新闻》,掌握舆论导向,连载小说,展现文化新气象,同时在上海等地的各大报馆也有很大的话语权。
二 侠义之士
大刀王五乃京师武林名侠。
甲午战败后,御史安维峻上疏,力陈议和之弊,要求严惩误国者,却遭到清廷的贬斥,被革职戍边。就像《水浒传》的鲁智深护送林冲一样,王五出于义愤毅然担负起了护送安维峻的责任,将其安全送达。
与谭嗣同兄弟相称,传授谭武艺刀剑之法,谭嗣同为变法牺牲后。为给谭嗣同复仇,王五多次组织人员进行暗杀活动,后为了救一名被十多人围住的中国妇女,死于屠刀之下,头颅被挂在城楼上示众。
王五传授了霍元甲毕生绝学,霍元甲在天津听说后,率徒弟刘振声赶到北京,伺机盗取王五首级安葬。
刘鹗早年就与二人相熟,结为至交好友,多次照顾王五,帮他开菜馆谋生,他妻子生病也是刘鹗出钱出力帮衬。得知噩耗后明知此举要冒很大风险,前门下敌兵把守甚严,但还是支持霍元甲这么做。霍元甲的武术自然不必说,成功的一个关键是刘鹗向霍元甲提供了一张前门城楼的地形图。霍元甲盗得首级回来后,次日清晨,和刘鹗一起将之安葬。
大刀王五是侠肝义胆之辈,谭嗣同是变法图强以自身死叫醒国人的君子,霍元甲是爱国武术家,能成为他们的朋友的人,也不是等闲之辈。
三 备受争议的汉奸
在西方文明潮水般涌入的情况下,面对这个残破不堪的大清朝,他开出的“扶衰振敝”的药方是,借用外国资本兴办实业,筑路开矿,使民众摆脱贫困,国家逐步走向富强。也就是开篇第一回讲的给领导者西洋望远镜,让其走向正确的道路。听起来很有道理,但弱国无外交,在帝国主义对中国加紧侵略步伐并大肆进行经济掠夺的情况下,刘鹗对外商只能有所迁就,有时候很被动,其所定之制却有损于国家主权和人民利益,因此“世俗交谪,目为汉奸”。书中刘鹗也不避讳,对自己的下场也做了精确的预测。
1900年,八国联军侵入北京,刘鹗也跟着到了京城,他发现京城到处饿殍遍地,就去找了占领了粮仓的俄国人,散尽家财托了无数的关系买下粮食分给饥民,救人无数,并将死尸掩埋,让无辜受难百姓入土为安。八国联军撤了,受人诬陷,以勾结洋人,私售仓粟之罪贬新疆。
在迪化期间,刘鹗以城隍庙作为栖身之所,为贫民百姓治病,只收取微薄费用有时甚至分文不取,打算以此慰藉余生。还不忘为文学事业做贡献,经常与当地的文人墨客吟诗作对。他还一如既往地发挥景物描写的特长,用对联的形式为后人勾勒出一幅维妙维肖的清末迪化风光。
流水小桥催钓影,春风深巷卖花声。”
书中描写济南的对联也很有名
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
仍然用对联表达自己厌恶官场腐败气象和对命途多舛终将认命的总结,
人莫心高,自有生成造化;”
“事由前定,何须巧用机关。
在富贵风光之时不忘周济他人,落魄之时治病救人,一生之中,无论大起大落都坚定不移地奉行太谷学派思想,用实业养民,至死还在救济人民。
刘鹗与,张之洞,李鸿章,李鸿章之子李经方(季皋),李经迈(少穆),户部尚书兼军机大臣翁同龢,慈禧太后、袁世凯、世续、军机处、外务部、度支部和法部,两江总督兼南洋大臣、湖广总督、陕甘总督、河南巡抚、陕西巡抚和新疆巡抚河南巡抚吴大澄、山东巡抚张曜,长江水师提督程文炳,军机大臣身份兼管外务部王文韶,及其子王稚夔,王钧叔,肃王善耆,庆王奕勖,奕劻,徐琪,赵子衡,宗室的溥佟,梁启超,王国维,宋伯鲁,汪康年,方药雨,沉荩,狄楚青,大刀王五,霍元甲,罗振玉,内藤湖南,李光炘,黄葆年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从被弹劾到被贬经历了8年,中间无数人继续弹劾,无数人为了利益与人情不断保他。从到新疆到去世只经历了一年,与他小说中预测大相径庭,至今死因成谜,忽患风痰,时醒时昏,医治罔效”。作为一个精通医术的人肯定会注意养生,史料记载当日中风就去世了,太令人匪夷所思。
思想照耀着后人,还留下了不少文化遗产。生前救民被称为汉奸。死后留下了一本《老残游记》,被文人称为意淫之旅。梁启超说“誉满天下,未必不为乡愿;谤满天下,未必不为伟人。”此话对于老残来说也恰到好处,就凭这争议,还有连最后的死因都是迷,以及他的死带走的秘密,刘鹗绝非等闲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