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人与渡己

电影:《超脱》(美)

导演: 托尼·凯耶

主演:主人公亨利·巴赫特(阿德里安·布洛迪饰演 )

豆瓣评分:9.2

“我从未这般深切地感觉到,我的灵魂与我之间的距离如此遥远。而我的存在却如此的依赖于这个世界。”——阿尔伯特·加缪

影片开头的这句话让我想到了太宰治的《人间失格》,尽管人是这么的让人失望,可是人还是需要人。需要人来感受到自己的存在,需要别人来救赎麻木的灵魂。

这是一部令人压抑的电影,无论是电影人物还是拍摄角度,让我们感受到的是一群真正的孤独的等待救赎的灵魂之间的相互触碰,然而,他们渴望却又畏惧温暖,等待救赎,却又害怕救赎过后跌进的是万丈深渊。


电影的开头黑白的的采访特写镜头,他们的话题都在围绕抗拒教师这一职业,然而命运中他们都做了老师,亨利说这些大部分老师一开始都是想着为学生做些事,指引学生,帮助学生去理解这个世界的复杂性。但是他的小时候没人指引他,他的话语种似乎隐藏了什么。

亨利是一名代课老师,这次他来到的是一群叛逆学生的班级,这些学生眼中满嘴脏话、诋毁他人、穿着暴露,目无尊长,是一群典型的青春期叛逆青年。尽管他第一天来到这个班级,学生们还是对此不屑一顾,但是他一直在平静地与学生交流,他首先抛给学生的一个问题就是:

你的朋友或是父母会在你的葬礼上说什么?

这是一个看似无心却意义深刻的话题。首先抛给学生的一个问题就是该怎样度过你的一生?

教育是教会让学生做人,亨利的问题让这些学生从他者的角度反观自身。如果有一天,朋友在你的葬礼上说这个人的一生就是吊儿郎当,无所事事,谁愿意这样过一生呢?这一生很漫长,不能是个笑话。从这个角度,他开始走进了学生的内心世界,而且学生慢慢地接受他的这种方式,在一封封“遗书”中,一些学生似乎开始慢慢思考自我的存在价值...

梅瑞迪斯因为体型遭到嘲笑而自卑,但是她有独特的艺术天赋,她拍摄的照片中的眼睛仿佛一眼透视了一个人,她的艺术天赋却被父母嘲笑,但是她做不到像亨利一样面对学生的挑衅时的平静,她的内心被外界伤害到脆弱与压抑,但是亨利告诉她:

很不幸,大部分人都缺乏自我意识。你要记住这一点。

告诉学生,找到自我意识而不是过分在乎他人的看法。看到这里,我们感受到了亨利作为一名老师,他能感受到学生的内心世界,并尝试与真正的他们进行交流。

但是,电影在讲述亨利与学生交流的同时,又一直在讲述亨利与自己的交流,真正的亨利会在深夜中偷偷哭泣,独自呓语:

我还年轻,但以老去。我难以面对我已不在。

若要救赎他者,首先是完成自我救赎,否则会使他者和自己一样堕入万丈深渊。

影片中亨利生活中的人物首先是他的外公,住在疗养院,孤独的度过人生的最后一段时光,等待救赎或是等待审判。这位外公与亨利母亲之间微妙的关系以及母亲的自杀给幼小的亨利的造成了不可弥补的伤害和恐惧,所以影片中经常出现的亨利小时候的那双眼睛,那双看到许多罪恶的眼睛,让他恐惧这个世界,恐惧他人。所以他不把这些告诉他人,一直想要的完成自我救赎:

我想要那种无助,那种感觉,就像在大海上飘荡,没有救生圈,没有保护网,而你认为你就是那个扔救生圈的人。

当可怜可恨的艾丽卡出现在他的生活中,他慢慢地选择了接受这位同样活得不堪却惹人怜悯的女生进入他的生活,他们一起生活,在彼此身上感受这个世界的温暖,他告诉了艾丽卡关于他的故事,艾丽卡也发现了亨利真正的内心的孤独,他的孩子的眼睛中看到的世界的肮脏与罪恶,他的画中的恐怖的孤独的氛围,他的日记中关于这个世界的描述,他一直在寻找超脱自己的那个瞬间。


然而,当他在别人那里感受到爱和温暖的时候,他自己又要逃避和拒绝这个世界,于是他拒绝对他表达爱慕的孤独的梅瑞迪斯和艾丽卡,他说自己给不了他们想要的,其实是他自己也知道他也需要解脱,需要脱离苦海,但是在他没有解脱之前,想要救赎他人,就会给自己另一种束缚。

直到梅瑞迪斯吞下为自己做的毒面包,带着恨意与绝望,决然地自杀在他面前。

他似乎终于不再萎缩,他意识到他的温柔后的逃避又将别人推进了另一个深渊,他终于明白了他不是一个孤独麻木的灵魂。于是他接回了艾丽卡,两个人在温暖的午后紧紧相拥。

看似到这里影片是一个完成了超脱的结局,但是影片的最后,亨利在教室里给学生投入地上课时,他似乎又回到了他自己的世界,他说:“我穿过走廊,走到教室,你们当中有多少人,曾经感受到施加在你身上的某种重压?我曾经有过。全部都有?好的,爱伦坡在100年前描写过这种感觉。诚如我们读到的那样。我们知道厄舍屋不仅仅是一座老旧的,摇摇欲坠的城坻,它还代表我们自身的存在:

During the whole of a dull,dark soundless day

在那年秋季枯燥,灰暗而瞑寂的某个长日里

In the autumn of that year, when the clouds hung oppressively low in heaven

沉重的云层低悬于天穹之上

I had been passing alone on the horse's back

我独自一人策马前行

Through the Singularly,dreary tract in the country

穿过这片阴沉的,异域般的乡间土地

and at length found myself, as the shades of the evening drew on

最终,当夜幕缓缓降临的时候

Within the view of melancholy House of Usher

厄舍府清冷的景色展现在我眼前

I know not how it was

我未曾目睹它过往的模样

But with the first glimpse of the building, a sense of insufferable gloom pervaded my spirit

但仅凭方才的一瞥,某种难以忍受的阴郁便浸透了我的内心

I looked upon the scene before me the simple landscape features of the domain

我望着宅邸周围稀疏的景物

Upon the bleak walls,upon the white trunks of decayed trees

围墙荒芜,衰败的树遍体透着白色

With the utter depression souls

我的灵魂失语了

There was an iciness

我的心在冷却

A sinking.

下沉

A sickening of the heart

显出疲软的病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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