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谣录|抪拉抪拉消消,别给姥娘知道

抪拉抪拉消消,

别给姥娘知道。

抪拉抪拉消消,

吹吹就好了。

抪拉抪拉,很多人作拨拉拨拉。但很多皖北人念作bu音。而且我查了一下,抪字,可能更合适一些。抪拉,也有的读作抪撸。于皖北人而言,也都是一个意思。

抪拉,意即用手或某一样工具,清扫器物上的灰尘,抑或归整杂物。抪,有击的意项。我猜皖北人的用意,就该是抪拉。板凳上有灰土,抪拉抪拉,一屁股坐上去。衣服袖子上有草屑,抪拉抪拉,也显得干净。院子里杂乱,用笤帚抪拉抪拉,就显得整洁有序。

这篇童谣从抪拉抪拉开头,乍一听起来不知所云。抪拉什么,为什么要抪拉,出了什么状况才要抪拉?

厘清这些疑问,需要弄清一个场景:不懂事的孩子,一个不小心,疼了胳膊腿,伤了身上的皮,或者干脆头上磕了个大疙瘩。不是眼泪汪汪地跟爹娘叫屈,就是眼里滚豆子般地大哭。这个时候的长辈——通常是奶奶或者妈妈,会把他搂在怀里,一副心疼模样——(轻声地哎呦,同时用手心轻抚伤处,并小心地用嘴吹一吹)抪拉抪拉消消,别给姥娘知道。

这样的轻抚轻吹轻轻的哎呦,其实也就是“消消”。似乎这么一来,肿的地方就消肿了,疼的地方也不疼了。

为啥不给姥娘知道呢?皖北人的传统意识中,对孩子的疼爱,首推姥娘,也就是孩子的外婆。这般疼爱,更重要的源于娘家妈对自己闺女的疼爱。这是亲之疼,缘之爱。哪有姥娘不疼外孙的道理?尽管皖北人还常说,姥娘疼外孙,活性堆儿。那意思是说,外孙毕竟只是外孙,言外之意,疼来疼去,孩子也是人家的孙子。但当姥娘的,还都情愿去当那“活性堆儿”——不明事理的人。伤了外孙,这要叫姥娘知道了,还怎么得了?

不给姥娘知道,意即对姥娘瞒着受伤的消息。可是受的伤该咋办?吹吹就好了。你看,哄着这般的孩子,也就是这么个哄法。吹吹,其实就跟假的一样。几次三番这么一吹一抪拉,一般轻微的伤痛感,确也能达到消散的程度——就好了。转过脸,甚至眼泪还没干,他就好了疮疤忘了疼,照样调皮不误。

看出来了吧。抪拉抪拉消消,不过就是个哄。用句文辞说,该就是善意的谎言吧,还有些糊弄的成分。而对轻来轻去伤着了的孩子,这么一糊弄,也还真管用。不大一会儿,就又活蹦乱跳的了。惟有这么几句顺口溜,留在心中。因此,皖北的孩童,打小,就对姥娘有着那么一样特殊的依恋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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