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当不是这样的。
和好朋友吃饭,在一片水汽氤氲,橘色的光线里,聊天提起最喜欢的歌手和歌曲,我抬起头:“原先喜欢的歌手不多,喜欢一个,他的歌便全都喜欢,到了现在,没有最喜欢的人只有最喜欢的歌了。”
她们说:“怎么忽然这么文艺了。”
我并不喜欢自己的专业,所以上课便也就变得无所谓,做实验时有手无心,上课的时候发呆盯着手机,反而能在某一日看见教室外那一簇青葱翠郁的绣球花叶时莫名的便觉得,有些遗憾,有些什么东西在缓慢的苏醒,却又沉寂了一般。
走过许多地方,去过原先从没想过回去的地方,按着地图走着,却始终,拼不完整心里的拼图。
生活愈渐苟且,时间是世间上最为荒芜的东西,它让心底的梦想寸草不生。
是原先发光发亮的自己,在世间再寻不到了,是原先最炽热的心脏变得凉了,是原先被人们或是羡艳的才华已经变得一文不值了,是当初那个天真的玻璃梦终再记不起来了。
曾经的自己,写文字,喜欢郭小四,喜欢许嵩,走过嵩草丛生的操场都可以抬头仰望天空思索出一星半点的话来,无数的日日夜夜,中性笔在试卷上写写画画,算出全班没有人算的出的答案。
最喜欢的男生,会在某一个不经意的时候从窗台上走过,充斥着的光线使整个夏天都变得干净而且葱郁。
还有冬天飘下来的雪花里,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会在雪地里映满一个又一个脚印,即使雪下过许多次,每每下起时,还是会有惊艳的触感。
这个时候的人,充满情思,下笔如有神,浅浅几字,短短一句,便知其景,我生活的镇子十分小,在大山深处,四周环山给了我一种坐井观天的幸福感,它让我觉得自己是最最独一无二的,自己长大之后,会成为这世上第一等的人,会成为一个可以在世间上留得一丝痕迹的人,自己的文字终有一日会变成铅字,会被人追捧传颂。
如今知晓了许多事,其实百分之八十依旧坚持着写书的人,都是这样的想法。
梦想不是唯一的,文笔也不是唯一的,热爱也不是唯一的了,那个五岁可以作诗的神童伤仲永也终于泯然众人,那个十二为宰相的甘罗也终于在长大之后了无音讯。
离家很远的地方读了高中,这个时候,岁月无声的划过了,从心头划过,把心分成两半,一个不甘心于平庸,总爱去折腾,一个甘心平淡,想在众人面前擦去自己的颜色,同着全中国刚刚走出九年义务教育的高中生一般无二,甚至所以的泪水都给了那些没有温度的数字,不甘的那一半心读了许多的书,那些书关乎于热爱不关乎生活。
一边是高山流水的臆想,一边是柴米油盐的现世。
最后,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甘心的那一半自己,慢慢的不见了。
百转千回,原不过就是梦罢了,曾经梦想有自己的杂志社,曾经梦想参加的新概念作文变成了一个厚厚的茧,只有不经意的经过书店时随意的一瞥,当时最喜欢的那个作者在杂志上连载的书已经出了单行本,在那一刻突然觉得,小城里的岁月突然变得柔和了些。
密密麻麻的香樟树下,眯起眼睛尽是高楼,林林总总的商铺,还是有大山的,却不知道那一条路可以到达那处。
还是有好朋友和,却在毕业前夕,一封绝交信杜绝了所有音讯,对她的好,却从来没有在意过,心里越加悲凉。
平平淡淡的毕业了,上了一所医学院。
填报志愿时,曾经表示过想读中文系,家人有些不理解,还是考虑一下,结果总共才一所学校对理科招收中文系,最后鼓起勇气在水面上冒出来的一丝小气泡突然便没了。
到了大学,越加不在意,这里都是众人,甚至都有人这辈子没读过一本小说,她说自己照样活的好好的。
你曾经说,失去文字的自己,就如鱼跃出水底湖面,片刻无碍,久之窒息。
你曾经说,这辈子爬也要去上海,可是如今依旧活在一座小城,只有繁密的香樟,再没有法国梧桐。
你曾经还说,要去做动漫,中国动漫有朝一日同着日漫别无二致。
你自己孤傲的走过众人,你曾经被人羡慕嫉妒,你曾经是自己的的君王,你曾经提起未来滔滔不绝。
如今的自己,难循当时的踪迹,你还会因为某些当初不热爱不在意的弱项沦为他人的笑柄,被冷落,轻视。
在也没有当初写下“我来过,爱过,写过。”的肆意,当初的你啊,那不是中二,那是时间赐予你的,有限的赤子之心。
我情愿自己一如既往的无知,无知给了我征服世界的勇气。
上课,下课,吃饭,睡觉,追剧,游戏。
我不是在文艺,这是生活细枝末节都触碰不到的地方,它是梦想。
它是远方,是我写下这些字的最初心跳。
是遇见一团绣团花心底里萌生出的惊艳的表达,是遇见喜欢的人亲手写下的十四行诗,只有我可以,只有作过梦的我可以。
不知文字为何物的你,挣扎在物质已经作业里的众人不知的。
我虽只字未言过其事,我虽泯然众人,我却多生出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墨字变成了铅字,雪景满天,我所爱的,都在身边。
即使生活苟且,岁月贫瘠,梦想寸草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