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个人有点宿命论,不过并不悲观,在命运敲开门之前,你永远不知道它会给你一个拥抱还是当头一棒。我随时准备好迎接一个拥抱。
我今天有点困,半夜醒了睡不着,也无心看书,刷了两个小时手机。在现在之前的清醒的10个小时里,我告诉自己,下了班我就睡觉,无比确信。
我以为我看两篇冯唐的胡说八道就困了就更容易入睡了,没想到我再一次沦陷了。冯唐啊,你天天飞来飞去睡不好,也要害我睡不好陪你是不是?得,我先把想到的记录下来再睡也不迟,命中注定我有此一瞌睡劫啊。
“一只玉鸟的悟空”,前两天我就看见这个题目了,当时没想明白什么意思,我今天之所以选择这一篇来看也完全出于想快点睡的初衷。文章挺简单也挺有意思,就是冯唐生活中的一插曲,写他买的一只牛逼得不得了的玉鸟失而复得,进而写他如何爱玉,为何爱玉。嗯,就是这么一篇说起来寡淡的文章令我不淡定了。我想起一件事来。
2016年的南京之旅我之前写过多次,从挚友重逢到先锋书店购书,从对南北方人特点的剖析到有幸在那吃到鲜芋仙。我以为我对这次旅行已经进行了全记录,然而此刻我才惊觉,还有一件事忘了,我在那买了点雨花台石,又在随后去的广西处买了一串鸡血玉的手串。雨花台石送我爸一盒,我自己留没留不记得了,手串戴了一年,之后伴随着我换了三个包,现在安静地躺在新的双肩背里。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有一块雨花台石,是在我照顾了老板的生意之后人家友情赠送的。一堆品相不好,不能卖高价的石头簇拥在一起,老板让我挑几块,不要钱。我随缘地挑了四块,放在一个小袋里。出了门我拿出来看,其中一块与众不同。半透明的橘色,阳光映照下,石中似有流动。我仔细观察,里面的图景令我心跳不已。一座山倚在石头左沿,山势自左向右渐渐平缓,石头的右半边大部分是若有似无的薄云,山腰上,石头的中央,一座亭台俨然其间。
我朝着不同的方向看,直至看到自己眼花,看到有人从亭台中飘摇而出,翩然而去。除了惊叹,还有害怕。在给同事们看了一眼之后,我赶紧把石头收起来,我怕自己走火入魔,这石头里似乎有另一重世界,看久了就会被吸进去。
等我回到家,在灯光下给妻子看,石中之物似乎少了大部分的灵动,外形也有些模糊。我把石头收起来,生怕这是件魔物。然后我有意无意地忘了它的所在甚至存在,直至今天,直到刚才。
我想这块石头迟早会成为一块玉,即便我已经把它带回家。冯唐说了很多他爱玉的原因,从物质现实到形而上学,我也一样啊,我还比他多一条呢,我的名字里还包含“玉”的谐音字呢。只不过我现在没有什么喜欢玉的资格,因为没冯唐有钱。所以我其实一直在压抑这种欲望,直到此刻,我恍然明白我这种想法有多浅薄。
我们每个人都有喜欢任何美好事物的权力,而能拥有多少则要看自己的造化和修为。有钱,我可以追求更好的;没钱,我可以把能力范围内的美好紧紧抓住。哪怕是个身无分文的流浪汉,当他早晨在门市前醒来,城市的第一滴露珠属于他;风吹动树叶,它们向他“簌簌”地问好;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忙碌疲惫的人们在他眼里是否也是乐事一桩?
我那串鸡血玉的手串不打算再戴了,至少此刻我这么想。我不戴不代表它不在,它在我包里,也在我心里。任何时候我想到它,我都无比确切地明白,它属于我。我那块雨花台石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但我现在想起了它,想起了那天它展示给我的奇景,那是属于我们的时刻,只属于它和我。这块雨花台石是不是真的不重要,它值不值钱不重要,它最终能不能化玉不重要;我喜欢它才重要,我们宿命的相遇才重要,我们曾拥有过重要的时刻才重要,我遵循命运的安排在此刻想起它才重要。
人们常说“人润玉,玉养人”,看来这玉哪怕不戴在腕上不挂在颈上不系在腰上也无所谓,甚至它是不是玉也无所谓,你认为它是它就是,你认为它好它就好,你把他放在心上,它就住在那里,温润如一。
这世间的美好啊,无论你有多少钱也不可能尽属于你;这世间的幸福啊,有那么多那么多是在求而不得中获得。我没能得到那些美好的古玉,范冰冰也不属于你;可我有那块雨花台石,比我富的人没有;你有每天平淡而不被聚光灯打扰的生活,范冰冰没有。所以,美好这种东西它不是东西,不分高低贵贱,不嫌贫爱富,你有了,就懂了。
冯唐啊,你还是摆了我一道,你通过那块玉鸟佩悟空了,我这是悟了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