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载回忆
附 录 二
晚年文章
21，参加英雄运河（水电站）工程建设的往事
龙山县从英雄运河到英雄水电站建设历时 6 年，我前后有五年在那里施工，经历了主要的建设过程。该工程是当时自治州最大的水利工程，至今已安全运行 58 年了，与我在那里并肩战斗过的同志，很多已作故，我也是耄耋之人，就我记忆的写点往事，为给该工程提供一些建设时的历史资料，并以示怀念。
1959 年 9 月我湖南水利学校（现长沙理工大学）农田水利工程大专毕业，分配到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水电局工作，首次工作任务是到龙山县参加英雄运河工程建设。1959 年国庆节后，我乘长途汽车从吉首到龙山县城，在县招待所住下。第二天上午，我挑着铺盖行李，沿着刚修好的简易公路步行了40 多里，于下午 5 点到英雄运河工程指挥部，马副指挥长接待，安排住宿后，已到晚饭时。我一个刚出校门的书生挑着沉重的行李长途跋涉很累，晚饭也没有吃，就睡觉休息了。那时县城到英雄运河修好了路，但指挥部没有汽车，有运输能力的供货商可直达。
英雄运河工程属省水利重点工程，是在沅水的一级支流酉水上游河床筑土坝截流，沿高山开挖总长百余里的“英雄运河”，引酉水灌溉农田和提供城乡人民生活用水。坝址建于三元公社的马鞍山。英雄运河工程首先集中力量施工枢纽工程。工程组织机构齐全，军事化建制，指挥部政委是县委梁书记，指挥长是县长彭顺治。全县总动员，抽调精干的干部和体强的民工，轮换上工地。工地万余人，后勤保障等工作不少于万人。工地场面很大，热火朝天，彩旗、宣传鼓励的标语和广播、介绍工程情况和表扬好人好事的宣传拦到处都是。民工热情激昂的情景到处可见，是全国大兴水利建设的写照。
枢纽工程有导流隧洞，溢洪道，拦河坝，引水闸。第一期是完成前三项。首先施工导流隧洞和溢洪道。我到工地时正在施工中，鉴于施工场地的限制，施工人员并不多，约 2 千多人。隧洞施工是两边开挖，三班制轮换。人工钢钎打炮眼，装炸药爆炸，自然通风，人力出岩渣，完全是人工操作。隧洞进水口设有启闭设施控制进水。导流隧洞施工中，我曾有二次风险，一次赶工行为。第一次风险是隧洞爆炸后，进洞过早，无排风设备，排风不畅，一氧化碳中毒晕倒，抢救及时免除危险。第二次风险是隧洞进口衬砌墙身时，洞口外山顶岩石垮塌，一位民工被垮塌的岩石压伤后逝世，我刚进洞约 2 秒，幸免遇难。为了尽快施工拦河坝，早日导流，我在导流隧洞进水闸启闭机台的施工中，曾经 72 小时没有离开工地，累了就地休息片刻，连续作业，赶工完成了导流隧洞工程项目，提前了围水导流的时间，为缩短施工期创造了条件。溢洪道的施工是与隧洞平行作业的。溢洪道岩石开挖采用炸药定向爆破，一次爆破完成。溢洪道在引水隧洞山顶，在马鞍山的鞍部。在鞍部溢洪道顶高程平行打 4 条岩洞，洞内设炸药室。共装炸药 12吨，最大药室装炸药 4 吨。采用电雷管爆破。人员疏散到安全地带后，接通电源，合闸爆破，效果很好，一次爆破成功。我担任爆破设计，装药、电雷管的安装和电路的设计施工，以及合闸启爆等均是我经办完成的。
1960 年寒冬，导流隧洞和隧洞口启闭闸门安装完成后，开始在水河床围堰堵水截流。围堰有二道，第一道围堰只截流，第二道围堰是在第一道围堰下游，在河床水下掏挖泥沙后，用粘土做堵水围堰。那时降雪结冰，气温在零度以下，河水冷得刺骨，水下掏泥沙的人，先是在岸上喝口酒，穿短裤下水作业一段时间后，换人轮流作业。展现了英雄运河的施工人员，不怕吃苦的英雄精神。围堰堵水截流完成，导流隧洞通水。随即开始拦河坝施工。坝址基础的处理尚顺利，坝两岸岩石的削坡裂缝处理费了很大的工夫，甚至有数位民工光荣献出生命。拦河坝为粘土匀质土坝，土源在垻址下游左岸和右岸，土质好土源丰富。取土完全靠人力挖土，运输是在坝两岸边坡搭木栈桥，用人力车运土入垻体。土坝采用机械碾压，边缘角落用人工夯实。为了提高工效，有严格的定额管理制度，完成的土方量与工分、粮食补贴、生活费补助等挂钩。拦河土坝项目万人日夜轮班施工，工程进展顺利。我是工程科长，负责大坝施工安排、质量控制和民工技术员的培训。土坝填筑至 24.5 米时，1961 年 3 月初酉水提前爆发春汛，洪水冲垮了土坝，施工人员目睹万人辛苦一个冬春的劳动成果化为乌有的惨状。人们悲痛万分，很多人当场嚎啕大哭，我也是泪流满面。幸好只损失财产物资，没有人员伤亡。
英雄运河在酉水修拦河土垻的运土栈道 1960 年冬（陈元坤提供）
此时正值国家困难期，调整基本建设项目，工程已经如此，只能暂时停工，处理工程遗留问题。工程指挥部为了准确摸清库区湖北的淹没面积，派我带领测绘组 8 人，到库区进行地形测量。截流大坝是建在湖南与湖北的交界处，淹没区在湖北恩施专区宣恩县境内。库区地势起伏，酉水上游水势汹涌，险滩很多。测量地形有困难，还有风险。有一天我们测量完工，已是黄昏，租船过渡时，船刚靠近对岸，一股急流水将船冲走离岸，飘过了二个险滩后，渡船翻船，会游泳的好不容易游到岸。我抓住了一根测量用的竹竿，凭着在游泳池学会的游泳本领，漂浮了一个险滩，终于游到河岸脱险。如果没上岸，下游是悬崖峭壁的峡谷，生死难料。幸好测量仪器由游泳技术好的人员背着游上了岸。我们处理好事故后，整理测量资料，继续完成了任务。1961 年 10 月我调回州水电局。
英雄运河工程由于库区淹没在湖北宣恩县境内，根据治理洞庭湖，松澧分流工程的教训，湖南省委对跨省水利工程的指示，确定不淹没湖北省境内耕地，降低大坝高度，改运河工程为水电站工程，改引水灌溉为电力提水灌溉。1962 年 7 月和 8 月，我随肖功伊高级工程师到英雄运河做勘察设计，做了拦河坝的修改设计和施工。拦河坝垻址未变，改为低坝，垻高 14.5 米，根据当时工地材料资源，采用上游临水面黏土均质土坝，土坝下游面用堆石护脚，坝顶过水面为砼，堆石从坝顶到河床 1﹕20小比例斜坡面，过水面用大块砼护面，砼块用钢筋联系，成为我省少有的堆石护脚滚水土坝。我是方案的提出者之一，而设计和施工则是主要负责人。
1963 年下半年英雄水电站工程正式立项兴建。1963 年 12 月，我在龙山县华塘人民公社州委四清工作队搞四清。由于我最熟悉工程前期的施工情况，原来很多已完的隐敞项目，只有我最清楚。根据龙山县委的要求，州委、州水电局调我到英雄水电站施工。英雄水电站由长沙（湖南）水利电力设计院设计，装机 3 台，每台 360 千瓦，是当时湘西自治州最大的水电站。枢纽工程包括拦河坝，引水隧洞衬砌，厂房，变电站。
首先施工拦河坝。堆石护脚拦河滚水土坝，垻高 14.5 米，该项目于 1962 年已经完成。引水隧洞衬砌工程施工，首先关闭导水隧洞进水口启闭闸门，酉水全部从拦河坝过水。开始引水隧洞衬砌，即将原导水隧洞改为电站引水隧洞。隧洞岩层地质结构较好，只对进口叚和出口段用钢筋砼衬砌。关闭导流隧洞进水闸门后，进口段有渗水现象，我在处理渗水上花了很多精力才处理好，其余施工都很顺畅。厂房在引水隧洞出口，采用钢筋混凝土圆筒结构。酉水汛期高洪水位，考虑圆筒形厂房的抗浮，厂房钢筋砼底板采用高强度钢筋与基础岩石锚结。锚固钢筋的锚孔，没有凿岩机，是几个人用手捧着特制的钢杄，一上一下慢慢凿出来的。变电站布置在原定向爆破成形的溢洪道平台上，施工顺利完成。英雄水电站工程施工的主要技术人员是州水电局派遣的，我担任工程科长，除我外，还有邓章藻、彭松翠，肖功伊高级工程师也常来指导，省水利厅骆祖景也曾驻工地，龙山县水电局有邓先生等人，我们相互尊重，共同商量，互相交流情况，合作得很好。例如邓章藻先生是中央大学水利系毕业的老知识分子，过去是做管理工作，没有水利施工经历，我们仍尊重他，听取他的意见，也给他提供施工技术工作的建议，他都是乐意采纳。施工全程在技术工作上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施工按常规进行很顺利。我的职责是每天安排施工项目，指导钢筋工和模板工，施工测量放样，质量检查，施工疑难事的处理。英雄运河工程由引水工程改为水电站工程，农田由引水灌溉改用电力抽水提灌，为架设输电线路，我曾带领人员对输电线路沿途进行过地形测绘。钢筋砼圆筒形厂房施工到高度三分之二，水工建筑施工接近完成时，1964 年 8 月州水电局调我回局，另有任务。该工程厂房见湖南省水利电力局 1973 年 1 月编《农村水电站》383 页图片（见下图）。
英雄水电站厂房 厂房后面变电站平台原是运河工程的溢洪道
我从 1959 年 10 月到 1964 年 8 月，在英雄我从 1959 年 10 月到 1964 年 8 月，在英雄水电站工程有五个年头，其中，有停工离开的时候，而施工期仍回到了工地，主要的工程项目施工都是我主持或经办的。该工程于 1965 年 10 月建成投产。在英雄水电站工程期间有艰难辛苦，曾有过辣椒点盐下饭的苦日子，工作劳累曾晕倒在住地和工地几次，在工地现场有几次险情危及生命，但也有乐趣，乐趣是工程的成功和我专业知识水平的提高。
在英雄水电站工程期间，我结识了很多当地干部，印象最深的是陈元坤同志，他原是某公社党委书记，抽调到工程指挥部工作，办事干练，工程施工中我们配合默契，相互支持，生活上互相照应，我购买的龙山特产楠木箱，就是他代办的。工程指挥部多次评定我为先进工作者，工程指挥部党组织，1964 年准备吸收我参加共产党，我填写了第一份入党志愿书（因我调走未讨论）。
2023.5（登载《知乎》《红网论坛》《道客巴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