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不在多,景不在远——嚼“菜根”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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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栖守道德毋依阿权贵

【原文】

        栖守道德者,寂寞一时;依阿权势者,凄凉万古。达人观物外之物,思身后之身,宁受一时之寂寞,毋取万古之凄凉。

【注释】

        ①依阿:胸无定见,曲意逢迎,随声附和。《文选》晋干宝《晋纪总论》:“其倚杖虚旷,依阿无心者,皆名重海内。”唐张铣《注》:“依阿无心,谓曲从不察。”

        ②达人:通达知命的人。《文选》汉贾谊《鵩鸟赋》:“小智自私兮,贱彼贵我;达人大观兮,物无不可。”达人能达观一切,其行事不为流俗所囿。

【译文】

        一个能够坚守道德准则的人,也许会寂寞一时;一个依附权贵的人,却会有永远的孤独。心胸豁达宽广的人,考虑到死后的千古名誉,所以宁可坚守道德准则而忍受一时的寂寞,也决不会因依附权贵而遭受万世的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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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与其练达不若朴鲁

【原文】

        涉世浅,点染亦浅;历事深,机械亦深。故君子与其练达,不若朴鲁;与其曲谨,不若疏狂。

【注释】

        ①点染:玷污。唐杜甫《杜工部草堂诗笺》:“反覆归圣朝,点染无涤荡。”

        ②练达:阅历多而通晓人情世故。《新唐书·苗晋卿传》:“小心谨畏,不甚斥是非得失,故能安保宠名。然练达事体,百官簿最,一省无遗,议者比汉胡广。”

        ③疏狂:狂放不羁的样子。唐白居易诗:“疏狂属年少,闲散为官卑。”

【译文】

        一个刚刚涉足社会的人,阅历不深,受到不良习气的影响也少;而阅历丰富的人,各种奸谋技巧也很多。所以,一个坚守道德准则的君子,与其过于精明圆滑,不妨朴实笃厚;与其谨小慎微曲意迎合,不如坦荡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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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心地光明才华韫藏

【原文】

        君子之心事,天青日白,不可使人不知;

        君子之才华,玉韫珠藏,不可使人易知。

【注释】

        ①君子:泛指有才德的人。《论语·劝学》:“故君子名之必可言也,言之必可行也。”

【译文】

        有道德有修养的正人君子,他的思想行为应该像青天白日一样光明磊落,没有什么需要隐藏的阴暗行为;而他的才情和能力应该像珍贵的珠宝一样不浮浅外露,从不轻易地向人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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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污泥不染机巧不用

【原文】

        势利纷华,不近者为洁,近之而不染者为尤洁;智械机巧,不知者为高,知之而不用者为尤高。

【注释】

        ①纷华:指繁华的景色。《史记·礼书》:“出见纷华盛丽而说,入闻夫子之道而乐,二者心战,未能自决。”张均亦有“江涔相映发,卉木共纷华”的诗句。

【译文】

        面对世上纷纷扰扰地追逐名利的恶行,不去接近是志向高洁,然而接近了却不受污染则更为品质高尚;面对计谋权术这样的奸滑手段,不知道它的人固然是高尚的,而知道了却不去用这种手段者则无疑更为高尚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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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闻逆耳言怀拂心事

【原文】

        耳中常闻逆耳之言,心中常有拂心之事,才是进德修行的砥石。若言言悦耳,事事快心,便把此生埋在鸩毒中矣。

【注释】

      ①砥石:指磨刀石。《淮南子·说山》:“厉利剑者必以柔砥。”

      ②鸩毒:指含有很大毒性的药酒。《汉书·景十三王传赞》:“古人以宴安为鸩毒。”

【译文】

        耳中能够经常听到一些不顺耳的话,心里常常遇到一些不顺心的事,这样才是修身养性提高道行的磨砺方法;如果听到的句句话都顺耳,遇到的件件事都顺心,那么这一生就如同浸在甜蜜的毒药中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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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和气喜神天人一理

【原文】

        疾风怒雨,禽鸟戚戚;霁日光风,草木欣欣。可见天地不可一日无和气,人心不可一日无喜神。

【注释】

      ①霁:雨停了。《书·洪范》:“曰雨曰霁。”引申为凡霜雪消失,云雾消尽,皆是霁。

【译文】

        急风暴雨会使飞鸟走兽都感到哀婉悲伤;风和日丽会使花草树木都充满欣欣向荣的生机。从这些自然现象中都可以看到人间不能够一天没有祥和安宁的气氛,人的心中不能够一天没有欣喜乐观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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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真味是淡至人如常

【原文】

        肥辛甘非真味,真味只是淡;

        神奇卓异非至人,至人只是常。

【注释】

        ①:味道醇厚之酒。

【译文】

        烈酒、肥肉、辛辣、甘甜并不是真正的美味,真正的美味是清淡平和;行为举止奇特怪异的人不是真正德行完美的人,真正德行完美的人,其行为举止和普通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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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闲时吃紧忙时悠闲

【原文】

        天地寂然不动,而气机无息稍停;日月昼夜奔驰,而贞明万古不易。故君子闲时要有吃紧的心思,忙处要有悠闲的趣味。

【注释】

        ①吃紧:事情紧急时称吃紧,犹言感到急迫。

【译文】

        天地看起来好像很安宁没有什么变动,其实充盈在里面的阴阳之气时时在运动,没有一刻会停歇;太阳和月亮白天黑夜不停地运转,但它的光明自古以来没有改变。所以君子在闲散时要有紧迫感,在忙碌时要有悠闲的情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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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静坐观心真妄毕现

【原文】

        夜深人静独坐观心,始觉妄穷而真独露,每于此中得大机趣;既觉真现而妄难逃,又于此中得大惭忸。

【注释】

      ①妄:非分,越轨。

      ②惭忸:惭愧,不好意思。

【译文】

        夜深人静之时,一个人坐下静观自己的内心深处,开始觉得私心杂念都没有了而流露出本性中的真,每当这个时候就从中领悟生命的真义;继而又发现真性只是一时的流露,杂念仍然无法消除,在这个时候又感到很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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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得意早回头拂心莫停手

【原文】

        恩里由来生害,故快意时,须早回首;

        败后或反成功,故拂心处,莫便放手。

【注释】

      ①快意:舒适,称心。《史记·李斯传》:“今弃击瓮叩瓦而就郑卫,退弹筝而就昭虞,若是者何也?快意当前,适观而已矣。”

【译文】

        在得到恩惠时往往会招来祸害,所以在得心快意的时候要想到早点回头;在遇到失败挫折时或许反而有助于成功,所以在不如意的时候不要轻易放弃追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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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志从淡泊来节在肥甘丧

【原文】

        藜口苋肠者,多冰清玉洁;

        衮衣玉食者,甘婢膝奴颜。

        盖志以澹泊明,而节从肥甘丧也。

【注释】

        ①藜口苋肠:藜,植物名,藜科,一年生草本,黄绿色新叶及嫩苗可吃。苋,植物名,苋科,一年生草本,茎叶可供食用。此处指粗茶淡饭。

        ②衮衣玉食:衮衣,古礼服。玉食,指精美的食品。

        ③肥甘:美味的东西。《孟子·梁惠王》:“为肥甘不足于口与?”

【译文】

        能够忍受得了粗茶淡饭的人,大多具有冰清玉洁的高尚情操;追求锦衣玉食的人,多甘受奴颜婢膝的屈辱。所以从淡泊名利中可以看得出高尚的志向,但高尚的志向也可在锦衣玉食中丧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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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田地放宽恩泽流长

【原文】

        面前的田地,要放得宽,使人无不平之叹;身后的惠泽,要流得久,使人有不匮之思。

【注释】

        ①惠泽:恩泽,德泽。《文选·七启》:“惠泽播于黎苗,威灵震乎无外。”

        ②匮:空,穷尽。《诗·大雅·既醉》:“孝子不匮,永锡尔类。”

【译文】

        待人处事要心胸开阔,与人为善,使人不会有不平的怨恨;死后留下的福泽,要能够流传得长久,才会赢得后人无穷的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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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路留一步味减三分

【原文】

        径路窄处,留一步与人行;

        滋味浓的,减三分让人尝。

        此是涉世一极安乐法。

【注释】

        ①径路:指小路。

【译文】

        在经过狭窄的道路时,要留一步让别人走得过去;在享受甘美的滋味时,要分一些给别人品尝。这就是为人处世中取得快乐的最好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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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脱俗成名减欲入圣

【原文】

        作人无甚高远事业,摆脱得俗情,便入名流;为学无甚增益功夫,减除得物累,便超圣境。

【注释】

        ①物累:心为外物所困,也就是心中对物的欲望。

【译文】

        做人并不一定需要成就什么了不起的事业,能够摆脱世俗的功名利禄,就可跻身于名流;做学问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办法,能够去掉名利的束缚,便进入了圣贤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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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侠心交友素心做人

【原文】

        交友带三分侠气,

        做人要存一点素心。

【注释】

        ①素心:心地朴素之意。陶潜《移居》诗:“闻多素心人,乐与数晨夕。”

【译文】

        交朋友要有几分侠肝义胆的气概,为人处世要保存一种赤子的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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