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束言,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里我仿佛经历了山川变迁、沧海桑田……但我没有梦见过一个活物。
我是在医院醒来的,那是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床边坐着一个少年。他的眼睛特别好看。
怎么说呢……就像天上最亮的星星和水里灵动的游鱼。我想张开嘴跟他说话,可我发现我的嘴里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我突然像发了疯一样抓着他的双臂,潜意识感到恐慌。
他看到我这样后,任由我嘶吼着,不挣扎也不无视。我很快冷静了下来,我猜这个少年也很伤心——对于我哑了这事。
但是大概是睡太久了,我的记忆几乎全失,整个真的就是个废人,我不认识他,但却执拗的相信他。可他面色平淡,微微对我笑了一下,以表安抚,变转身离开了。
从那之后,我再没见过他。只是记着他临走前回头说了句很重要的话:“你叫束言,花束的束,言语的言。”
看着他渐渐远去,我的心里就像有什么碎了一样,不顾一切的大哭了一场。医院里的护士见到一个二十多岁的男生在放声嚎啕大哭的时候也被吓着叫来了医生。
那个医生什么也没说,他看着我,从白大褂里掏出一枚戒指,扔到了我的病床上,然后带着病房里的所有人离开了。
我哭够了,看着桌上那枚戒指,拿起来将它用绳子绑好,系在了脖子上。自那以后,病房里除了送一日三餐的人之外,没有别的外人来过。
那个送餐的人很奇怪,他的眼睛跟那个少年一样好看,以至于我在第一次见到他时,扯下了他脸上的口罩,但那张脸,却怎么也不同。
我每天除了吃饭就是在病床上睡,但看到脖子上挂着的戒指之后,总是特别欢喜的,以至于我在住院的一百三十一天里都没有像醒来时那样失控。
病床旁的柜子里,装了不少小玩意,而且还要人放进新的玩意,可以一天到晚只有那个送餐的人来过,我一直猜那些东西是他放的。
我在期间想了很多事情,我清楚的知道我失去了记忆以及声音,但在思考过程中,我一直都是很平静。
柜子里的玩意都是极令我喜欢的,送来的餐食也极合我的胃口。我就这样度过了一百三十一天。
我出院后,莫名其妙地就来到了一间房子,打开了门,可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我总觉得这屋里少个人。
但我没有想别的事情,只是将家里简单收拾后找了张小床睡了上去。我这一百三十一天,有大半时间都在睡觉。
这个房子有俩间卧室,但我总觉得隔壁有大床的那间房子太过冷淡,像没人睡过一样。
后来,我看到了他的日记本。
“他做任务去了。”
“他死在任务过程了。”
“我复活他了。”
“他醒了。”
“他哑了。”
“我走了。”
“我又回来看他了。可我的脸因为复活他完全变了样了。”
“他一直戴着我们的情侣戒指了。”
“最后一次记日记了,复活消耗了太多,大概不能活着多久了,想写下他。1.他说我的眼睛很好看,就像天上最亮的星星和水里灵动的游鱼。2.他看见我面色平淡会知道我在担心他。3.他激动起来会使劲抓着我的双臂。4.他说我们的戒指很重要,但没我重要。5.他很喜欢我选的所有玩意。6.他理性得要命,总是静静看着什么东西想事情。7.他的直觉很准。8.他喜欢小床,他说大床太冷清。9.他喜欢吃清淡的。10.他晚上十一点是睡得最沉的时候,天打雷劈都不能吵醒。11.他说他的名字是花束的束,言语的言,意思是说话好听。可复活好像出了点差错,他说不了话了,好像也忘了我,也比以前嗜睡很多,大概是复活的副作用。不过也好,那些和我的回忆还不知道是好是坏。可……他的声音很好听。”
我哭了,哭得撕心裂肺,把脖子上的戒指都抓变型了。可我依然没有记起他的名字,可我知道。
我是极爱他的,他也是极爱我的。
于是,我平静地继续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