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回路转
年再难过，也过去了。
大年初一，我们俩去给叔叔拜年，刚刚走进楼道里，就听到叔叔家里热闹非凡，笑语喧哗，那都是叔叔手下的人来给叔叔拜年，有武警，有大学生。我们，不想进去，也不想认识他们，就悄悄地退了回来。因为没什么钱，我们哪里也不想去玩。大年初三，不甘寂寞的我们，就开始摆摊，未曾料到，买卖竟然出奇的火爆……
1995年，是我们人生的转折点。大年后的早点突然火爆，不是因为我们的油条更加好看了，也不是因为我会描眉画妆了，而是因为“物以稀为贵。”众所周知，在大城市，春节时刻，是外地人最少的时候，北京，也不例外。除了像我们这样没钱回家的主儿，但凡是有点钱，都会在过年的时候回家一趟，如同花朵绽放，从一个地方纷纷奔赴全国各地，不管路途多遥远。故乡，是每一个漂泊着的游子的灵魂和根基，是游子们心灵的寄托和归宿。
偌大个北京城，突然一下子变空了。毫无疑问，外地人，大大地丰富了城市的内容，是城市里不可或缺的后备力量，是城市新鲜的血液。没有了外地人的城市，突然之间变得冷冷清清，平静了许多，许多……很多店铺关门歇业，很多买卖暂时停止。我们那条路上，就只剩下了我们一家。
适逢节日期间，来华都肉联厂拉肉的商贩们格外地多，格外地早。寒冷的清晨，来上一碗热气腾腾的馄饨，嚼上两股香喷喷的刚出锅的油条，不能不说是一种最好的选择，一种最惬意的享受。附近的辛店村，远处的大屯村，很多本地人也开车来买，真的是“酒香不怕巷子深”，我们两个人一时间忙得不亦乐乎。不管怎样，这对于我们来说，开业大吉，绝对是个好兆头。一个冬季以来的阴霾心情，终于拨云见日，变得云淡风轻起来。
其实，我们真正的转折点早在年前就已经埋下了伏笔。记得，娘走后不久的一个傍晚，我的牙突然疼痛难忍，我便让男友去叔叔家取点药吃。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男友去了那么久，还是不见回来。我一个人躺在床上，紧紧地捂住腮帮子，眼泪“哗哗”地流下来……越等越急，越急越疼，“这个人怎么回事？难道他不知道我牙疼得厉害？还有心思在那里耍？”心里埋怨着，迷惑着，愤怒着。
不等了！索性起来，去叔叔家看个究竟。谁料，到了叔家，只有婶婶在家，没有男友的身影，也没看到叔叔。
原来，男友跟叔叔一起看房子去了。或者因为看到我们铁了心想做买卖，或者看到我们确实是能吃苦的料儿，叔叔帮我们找到了一处门脸房。据说在亚运村附近，108电车总站的方向，国防科工委的后勤基地。那里有我们的一个老乡胡哥，都是山东诸城人，跟叔叔关系不错，正好负责房屋出租。一年的房租3000元，是叔叔先帮我们垫付的。
一个正月的早点买卖，恰巧为我们开店提供了一定的资金，我们才不至于在开店时捉襟见肘。三月份搬到了那个地方。说是门脸房，其实就是一间普通的平房，座落在108电车总站的对面。门口，杂草丛生，沟沟洼洼。门前，面对着一个十字路口；旁边，赫然立着一座过街天桥。幸亏叔叔向老乡胡哥提意见，“你看，一座房子做买卖实在是不方便，能不能在旁边再垒上一间同样大的房子？一间睡觉，一间做买卖？”胡哥很给面子，又给我们垒了一间房子，这样，我们的第一个店的雏形就出现了！
每天，我们照旧在马路边摆摊，只要一有空就收拾门前的杂草和乱坑。不久之后，一片平坦的，空阔的场地被开辟出来。男友又在房子的前面，垒上了一圈一面砖的墙，上面盖上石棉瓦，等于有了一个吃饭的餐厅。
简单的房子，简陋的小店，使我们结束了风里来雨里去的日子，不用再跟打游击一样地摆摊子了。并不起眼的小店，却使我们在北京挖掘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尽管年轻，尽管没什么经验。
其实，我们摆地摊的经历时间并不长，仅仅多半年，可是，因为艰难困苦，才让它们看起来举重若轻，记忆犹新。冬天过去了，我们，终于迎来了峰回路转的春天。那一年，我24岁。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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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殷炳莲
70后，笔名涵香，山东省诸城市作协会员，21世纪新锐作家网新锐之星，郁金香阳光会特聘记者。曾经北漂15年，从事餐饮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