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水沟里提到我是爸爸妈妈最大瓦数的灯泡。并因此曾被“流放”。
害,倒也不至于流放那么惨。只不过是把幼小的我留在出租屋里,他俩去舅舅家喝酒吃肉了。理由是,一辆自行车只能载一个人。我想,爸爸大概是觉得一米三的我比一米六的妈妈重吧。
那天晚上本来说好九点前回来,但一直到了十点半左吧,他俩都还没回来。那个手机还是奢侈品的时代,我必然是没有联系他们的工具的。那会儿我就是个很爱胡思乱想又很悲观的小孩。总觉得爸爸妈妈在回来的路上出事情,一开始只是想想,后来就觉得这已经是事实了。然后忍不住的在出租屋里哇哇大哭。一个20平的小房子,根本就装不下我如牛一般的嚎啕声。一阵嚎啕中,心善的房东阿姨出于担心,打开房门关心的问我出什么事情了。那个时候初到城西,刚出村儿的我操着一口讲不清楚的普通话稀稀拉拉的边哭边说,应该是触碰到了房东阿姨柔软的内心,激发了她的保护欲和母性。于是阿姨温柔的拉着我稚嫩的小手,让我去他们楼上边看电视边等爸爸妈妈。
哇。那可是第一次去房东的家。他们的客厅真大 呀!比我们一家三口住的房间还大!他们客厅的水晶灯好漂亮呀!亮晶晶的好梦幻!哇!他们家的电 视机也好大呀!我们的出租屋里都没有电视机。
客厅的茶几上摆放着房东阿姨去吃喜酒的红鸡蛋和糍粑。还有葡萄和苹果,还有优酸乳。这些东西,任何一样在我的出租屋里,都是很贵重的呀。
阿姨让我坐在沙发上,我蹑手蹑脚的坐下去,简直比我睡过的任何一张床都还软。天哪,这是传说中的富豪家庭吗?我有些怯懦,也有些自卑。以至于,我忘了刚刚脑补的各种血腥画面。刚坐下来,阿姨便使唤旁边看书的哥哥去洗葡萄给我吃。哥哥也没有不情愿但也没有什么表情。洗完葡萄后便回 房间了。也不知道他是去看书还是睡觉了。
房东的儿子,是我们这一片儿公认得别人家的孩子。大我两三个年级吧,具体记不太清除了。那时候我们一群小屁孩儿在院里追逐打闹的时候,他都会安静的坐在大堂写作业、看书。记忆里他的成绩很好,是房东阿姨的心肝儿。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对谁都很礼貌,见到长辈会叫人。这种成绩又好嘴又甜的男生,大概真的就是宝藏了。还好我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不然我该后悔当年太无知,没有留下别人的联系方式了。哈哈哈。
不过在我的记忆里,他是个穿着蓝色校服的寸头小哥。白白净净,长的很江浙。那时候妈妈不在家,没人辅导功课,都会厚着脸皮去找他给我讲题。怎么说呢,房东的儿子,是这个小院里的初夏。不算热,也不冷。恰到好处的气候,以及刚刚好的距离。
关于房东的儿子,实际上对他的描写少之又少。因为确实记忆不深刻。但是房东阿姨的客厅一夜游,确实是在我的心里烙下了深深的印记。其实现在回过头来看,那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小康家庭的配置,可见那个时候,我对外面世界的认知有多么的浅薄。也是那个时候,我开始对物质有所渴望。而在这种渴望中,我庆幸,我并没有因此走向歧途。房东的儿子就像是一道界限,他的干净无暇是我所追求的生活方向。所以在未来追求一切物质时,我会衡量,追到这份物质,是否合理、干净。
房东的儿子,于我而言,不是青春荷尔蒙跳动的存在,而是一种理想生活状态的渴求。
干净且安静。
那是我喜欢的初夏。
感谢房东阿姨的关爱,感谢那次偶然的开眼界“奇遇”。那是我到浙江的第一年。在那个夏天,我攻克了水土不服,熬过了一个星期的无病症痛苦让长大后的我能够轻松适应东西南北的气候。在那个夏天,见识到了很多不一样的人,有跟我一样满口西南和北部方言的小孩儿,也有讲的一口江浙话的本地娃。我们都在努力的适应用普通话交流,以此让长大后的我有一点点通过口音辨别省份的小小“超能力”。
也是那个夏天,我认识到了贫穷和小康。直至今日我还不确定身边的富到底如何定义,但小康的生活依然是已经成年的我的期待和憧憬。
我是在贫穷中“越过狱”的人。
刚好,今天是夏至。说是有日环食。我没有很激动的跑出去看。只因为世间风景,一人心有余。
前几日阿金同学跟我聊天。提及“逃跑”,有些不解,为何我总说自己是逃跑的晨树。其实也有在公众号里写过。“”逃跑“”不过是年少内心的挣扎与不甘。渴求阳光,渴求自由,渴求爱,也渴求快乐的孤单。
就这样,人必须有爱,有忠诚,也有短暂的逃亡,我拥护大海。--【加缪《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