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知青生活
在人生诸多驿站中,知青生活那段在我的脑海中始终不能忘却,人到老年后,回忆起来就像陈年老酒回味无穷。退休后闲暇之余,把几个片段记录一下,亦是一个乐趣也。
(一)宰狗
那是在1968年夏天刚下乡的第二个月,大约是在8月份。天气炎热,晚上知青小组的同学们被召到公社驻地三庄镇开会(会议内容记不清了)。散会后,回村的路上,有一只大黄狗始终尾随着我们,打它几次,它也不离开。就这样,它一直跟着我们回到了我们知青家(我们村距三庄镇有7里路远)。也怪了,一般情况狗不会在一个陌生的环境下长期不走,可这只狗,自从到我们小组后就不走了。我们的剩饭成了它的美味佳肴,也不回它的主人家了。过了一段时间小组里的几个女生不知什么原因,也许这只狗不会看家是个累赘便起了要宰它的动议,就和我们男生说,希望我们下手,宰了它。我们这几个男生,在家连鸡都不敢杀的手,怎能干这种事呢!于是就敷衍着她们,一拖再拖。不料,又过了几天,一天中午,我们正在宿舍里聊天,忽听到院子里女生高喊,“还不出来帮忙?”我们快跑出去,只见这样一幅场景,三个女生用一根绳子,一头系在树上,中间结个扣套在狗的脖子上,另一头两个女生在用力地拽这根绳,使狗呈站立状后肢已离开地面,狗的头在挣扎晃动,另一个女生拿着一瓢水当头浇进了狗的嘴里。我们顿时惊呆了,竟还有这样的宰狗法。就这样没有几分钟,狗连呛带勒,便一命归天了。呜呼。惠家沈马庄女知青宰狗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传遍了周围若干村庄。
。接下来,便是如何处理的问题了,因为正值炎夏酷暑,会宰杀牲畜的社员自报奋勇便来了。疱肠刮肚弄的干干净净,就下锅煮起来了 。大约过了一个多时辰满院子充满了香喷喷的狗肉味,似乎左邻右舍也闻到了香味。这是我生平第一次吃狗肉,确实是香啊,在那个物质生活贫乏的年代,闻讯而来的社员络驿不绝,你拿一块,他尝一块,美滋滋地走了。最使我难忘的一个社员,平日看很老实,还是个民办教师,只见他进来后,毫不客气拿起一块狗的下水便大口大口嚼起来,可见是靠毁了(日照方言)。我们小组有两个女生还偷偷藏了两块,不远百里,送给河山高家沟知青(同班同学)分享了一下。事后,我们想起来,怪不得有的知青在农村赚了个偷鸡摸狗的骂名,不愧也。现在来看也确实不光彩!呜呼哀哉!!
( 二)掉河
1971年春,惠家沈马庄和徐家沈马庄两个村联合办了个初级中学。我被聘为联中民办教师,教数学和物理。由于学生较多,晚上经常需要加班批改作业和备课。所以在晚上常往返于两村间。从学校回小组需要路过一条河。这条河平时水量不大,只有当山洪下来时,河水才比较深。河上有座小桥,桥面离河底有两米左右。白天或有月亮的晚上过桥和走平地一样很安全。那是我刚当民办教师的第三个月(4月份)。那天晚上刚下过雨,天空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虽是春夏之交,但晚间凉意甚浓。备完课后急匆匆回小组,没想到那天黑得特别,天上不仅没有月亮和星星,连路旁的树也若隐若现,就在快要跨上桥面过河时,危险降临了。也许是回组休息的心情太迫切的缘故,本应在过了桥头边上的一颗大树后再转身上桥,谁知竟提前转身上桥了,一脚踏空,像掉入深渊一般,一头扑向桥底。好在桥下水不多,一片裸露的岩石。我趴在浅浅的河水和乱石上,动弹不得痛庝难忍。过了一会,我试探着看看能站起来吗,哎,居然站起来了,我这才暗自庆幸,上帝保佑,腿没摔断。就这样我一瘸一拐地爬上来慢慢回宿舍了。回到宿舍一看腿和脚踝去了皮全肿了。真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不久,我回济南探亲时,第一件事到百货大楼买了个最好的手电筒。从此晚上走路高枕无忧了!
(三)塌屋
我下乡的这个村是一个比较贫穷的小山村,对于我们这批人的到来,没有什么准备,尤其在宿舍上。到来的前几天,就把生产队的牛棚改造了一番,牛棚的后墙不用动,把前面垒上一面墙,留出窗户和门。地面再用土垫一垫,这就成了我们的宿舍,从外面看,屋子比正常的住房矮一截,地面比较潮湿,房梁和檩条都比正常屋要细一些。,屋顶又加了点麦秸,屋里用土胚隔开一堵墙,男生女生分住两边。前两年还算凑合,屋子也好像问题不大。
1970年招工后,小组里男生只剩下我们两人,本来可以住四个人的屋里显得空荡荡的,我和那位男生就挪到一头来了(幸亏搬到这一边,否则下边的事就不堪设想 了),原来放床的那边堆放着我们小组全年的口粮-——地瓜干。
1971年夏,大雨不断。7月的一天,那天似乎格外的热,半夜时分,伴随着阵阵雷声,漂泼大雨有下起来了,本觉的这也许同平常的风雨夜晚一样,雨过天明,一切照旧。不料,估计到了凌晨时刻,随着一声炸雷般的响声只觉的身上盖的东西被什么重重地压住了,一股锅底灰味的尘土满屋飞扬,脸上全是灰土,鼻口呛得喘不过气来,“地震了吗?”不对,秫秸,檩条横三竖四散落一地,雨点也打到脸上了,躺在床上居然看到天空了。这才明白,屋顶塌了。只见放粮食的那边,地瓜干全暴露在大雨中,我俩睡觉这边,还有半截屋顶在风雨中摇摇欲坠。这时我也顾不上多想,爬起来,好像只穿着一条裤头,就跑到院子里爬上了我们大队用来向社员喊话(那时没有高音喇叭)的那颗大树,树叉上有个铁皮卷的筒子“知识青年的屋塌了,快来人呀!”,在凌晨的村庄上空,我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不一会,大队会计披着蓑衣先跑来了,他说,怎么样?没砸着?我回答,没事,就是被褥全湿了,还有地瓜干完了。------
天亮了,雨也不下了。大队这会可急了,要是让公社党委知道,麻烦了。因为给知青盖房的钱挪用了。于时调来全村的泥瓦匠,用了不到一天的工夫,把坍塌的地方又盖起来了。可惜我们的口粮啊,还苦了我们两个男生,不会缝洗被褥,全靠女生帮助了。也许老天爷对我们的“照顾”,不到一月,大队给我们盖起来新房,终于乔迁新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