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7月初,杰伊回多伦多后的第一个工作面试成功了,很快就开始了工作。他房子的出租合同正好在8月中到期,他通知了租客合同到期后搬走。说好了我8月底到加拿大和杰伊团聚,9月初办婚礼。其实我并不想要婚礼,怕婚礼准备过程中的烦琐,更不想成为婚礼中众人瞩目的焦点。但杰伊坚持,说一生就一次婚姻,要有仪式,才庄严,于是我同意了一个简单的教堂婚礼。
就在那时,我开始频繁梦到诺亚,有时梦见他坐在宾馆客房的床边抽着烟流着泪,有时看到他背着高过肩膀的大背包张开双臂等着我跳入他的怀抱,有时也会梦见他从背后抱住我,哽咽着说:“我不想分手!我们再试试!”。梦境总是再现曾经我们经历过的情景,时尔甜蜜时尔忧伤。醒来后总是令我非常难过和感伤。
这样的梦境重复出现一个星期之后,我再也受不了了。在MSN上和杰伊视频聊天时,我告诉了他并问他怎么办。杰伊先是沉默,然后叹口气无奈地笑着说:“你看,我不在你身边才两个星期,你就开始想其他男人了!”
“杰伊,我保证我并不想念他,我并没有刻意去想念他。” 我急了,不想让杰伊误会。
“也许是婚前焦虑症导致的吧。梦境只是梦境,总会消失的。如果很折磨你,以后来到加拿大后,我给你找个心理医生,谈一谈。” 杰伊说,我同意了。
可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我仍是每晚都不间断地梦到诺亚,我快疯掉了。我在网上查找各种心理学方面的答案,得出一个结论:我和诺亚的状态属于未完成状态,我欠诺亚和自己一个正式的告别。我再次和杰伊提起了这个重复出现的梦。杰伊直截了当地问我:“你想怎么样?”
“我觉得我欠他一个正式的告别。如果你同意,我想去苏黎世看看,给我和他的关系划个句号。”我说。
杰伊沉默不语。
“你以前也说过,如果要分手,要好好告别彼此祝福的。可我当时和他分手时,他并不知道那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我。他一直在酒店里等着我回去”我继续试着说服杰伊。
“那给他打个电话,或者发个邮件就好了。你想去瑞士,以后我们一起去。”
“那不一样,杰伊!曾经为了可以去苏黎士看看他生活的城市,我犯了很大的错误,给我带来持续一生的影响。我就想去看看这个城市,算是了结自己的心愿,不管他在不在。好吗?”
“我知道你和他之间有着比较难忘的过去, 但我希望过去就是过去了,不要影响我们的现在和将来” 杰伊仍是拒绝。
“如果你想见劳拉,或者劳拉想见你,我是会全力支持你的,杰伊!当年她不辞而别,也曾经令你很受伤。不是吗?”那是我第一次提到杰伊的前任。那个拉丁裔女子在杰伊刚到中国最落魂的日子就和他在一起,俩个外国人在异国他乡同居了四年,想想就很刻骨铭心。
好朋友变成恋人的缺点之一就是彼此熟悉对方的恋爱史及前任,会忍不住在心里比较。
“我和你不一样,海蒂。过去的人过去的事对我而言就已经死亡,不会对我有任何影响。即使在你和劳拉之间我可以自由选择,我仍是会选择你。我的现在及未来比过去更重要。”杰伊说。
“你是担心我见到他后会背叛你吗?”我问。
“不,你不会背叛我。这一点,我对你有信心。但你会为了和他在一起,而先离开我。”杰伊说。
“那你错了,杰伊!我不会因为过去而毁掉我们的现在和将来。即然你不放心,我可以不去瑞士。” 我放弃了去瑞士及联系诺亚的念头。
可几个小时后,杰伊给我发来了他给我订的机票。8月底,从香港飞苏黎世,停留两个晚上后,第三天从苏黎世飞往多伦多。我非常意外。
“杰伊,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不去了。我不想让你担心。”我真的不希望杰伊认为我不重视他。
“想去就去吧。你都管不住你的内心,我又怎能管得住?”杰伊听起来很无奈。
“我可能都申请不到瑞士签证,你这么早订票不就浪费了?”我承认我很小农。
“如果你申请不到瑞士签证,那应该可以死心了。机票浪费掉了我也心甘情愿。”杰伊说。
“你不愿意让我去,就阻拦我呀。我其实也不确定我是不是应该去。”
“去吧!也许了结了一桩心事,你以后可以全心全意地经营我们的婚姻。婚礼还是按原计划在9月初举行。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不会取消。”杰伊说。
这也正是我所想要的,给过去亲自画上一个句话,从此不再回头,为了一个全新的开始。我很感激杰伊的宽容及理解。我不会找到比他更爱我更懂我的男人了,我从未怀疑过这一点。我不会辜负你的,杰伊!我在心里默默地对杰伊说。
我认认真真地准备着就职证明,收入证明等瑞士旅游签证的资料。年轻的单身女孩,据说很不容易申请到瑞士旅游签证,我也只是想让自己死心,安慰自己努力过了。没想,签证官只问了一两个问题:“护照上已经有了加拿大签证,现在申请瑞士签证。你有怎样的旅行计划?”
“先飞到苏黎世,见一个很久没有联系的老朋友,然后去加拿大见我的未婚夫。”
“要结婚了吗?”
“嗯”
“祝福你们!”
就这样顺顺利利地拿到了瑞士旅游,签证停留日期就按照我的机票日期多给了两天。如果8年前,我知道自己可以申请到瑞士签证,不需要依赖诺亚。我会不会给自己更多的信心给诺亚更多的耐心?我感慨万千。
8月初的一天,去上班的路上,我跟麦克斯提了辞职,以及到加拿大结婚的计划。麦克斯很意外,也颇为遗憾。给他工作的四年多里,我几次要求升职但都被拒绝,工资涨了几次但职位一直是总经理助理。辞职时麦克斯才说不是我能力不行,而是招到一个令他称心如意的私人助理比行政部经理要难很多。两个星期后,麦克斯终于招到了一个女孩接替我。我上班的最后一天,在回市里的车上,麦克斯和我谈了很多。“可惜你要去的地方不是美国的田纳西,否则你还可以到我们总公司上班”。麦克斯说。
“以后到加拿大,无论是做家庭主妇还是职业女性,我希望你都会自信,相信自己的价值及能力,无论身处怎样的境遇。” 麦克斯想了一会,补充道。
“如果我是你的女儿,你希望我婚后做家庭主妇还是职业女性呢?” 我问。麦克斯大我20岁,和我父亲差不多年纪。
“我会建议你以你的家庭利益为重。如果家里需要你分担经济压力,你应该出去工作;如果孩子需要你照顾,你就应该在家照顾家人。即使我们知道任何可能性都存在,但你的信念往往会影响很多事情的发展方向并最终成为现实。所以,你要相信你会和丈夫白头偕老,相信婚姻会长长久久,任何选择和决定都以应该这个信念为基础。这是唯一可以让婚姻幸福的办法。”麦克斯语重心长地说。
我忽然想起,如果多年前,我不是总害怕诺亚离开我,我们分手的结局是不是可以避免?我们会不会仍然在一起?麦克斯明明说的是我和杰伊即将到来的婚姻,我的第一感触却有关诺亚;我对杰伊感到内疚。
辞职后我回家乡陪父母呆了两个星期。对于我即将远嫁异国他乡,母亲比我还要迷茫和不安。悄无声息地到加拿大结婚就是母亲的意思。“如果过得幸福,以后再回中国补办婚礼。如果不幸福,也不用担心被街坊邻居嘲笑,还可以回中国再找人结婚。”母亲说。她似乎不甘心我真的嫁了一个外国人。
父亲很乐观,他知道我和杰伊认识多年,同居了一年多,并且自己也和杰伊交谈过,他相信我和杰伊会幸福的。“以后到了国外,不要老惦记我和你妈妈。你自己的新家才是你长久的家。”两个星期后,带着父母的叮嘱,我回到了深圳,从深圳蛇口码头坐船到香港机场。婵娟挺着大肚子到蛇口码头给我送行。“ 过几年,孩子出生后再长大一些后,我带孩子去加拿大探望你。” 婵娟说。没有人知道我将会到瑞士中转,除了杰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