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马背第一次相逢
碧空如洗的天幕下,风走过的草尖泛起涟漪,成群牛羊在安祥地吃草,这幅新疆那拉提大草原的美丽画卷是我的眷恋。今年我又一次投进那拉提大草原的怀抱,期待游玩的河谷草原线路比去年游玩的空中草原线路更有收获。
区间车把游客往河谷草原的纵深推进,旖旎风光,尽收眼底。河谷草原最后一站叫森林公园,导游说在这站可以自由走,也可以坐电瓶车上山观光,也可骑马。我们一起来的几个朋友都觉得没玩过骑马,能跨上马一回也是梦想成真。但年龄又让自己犹犹豫豫,到底是六七十岁的人了,心理、身体能否承受?但我们几个很快又下了决心,不管怎样,跨上马背过把瘾吧。
走进景点的马队,小伙子把一匹黄白色约有一米五高的马拉到我跟前。那马眼珠很大,转动时显出狡黠的光。呼吸之间,肋骨嶙峋起伏。我想,我是否能驾御这家伙?待到上鞍,我左腿踏镫,右腿欲跨。右腿连续往上撩了几次,可腰胯间就像锈了百年的铁门,不让右腿舒展。见此状,小伙子把我的右腿往上抬了一下,我终于跨上了马。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再不是走路都要小心的老年人,仿佛是奔驰在草原上的牧马人。但当自己眼睛往地下看时,马背与地面的距离又让我感到有点恐惧。
骑这马是二匹马做为一组,一前一后,两匹马的疆绳由牵马师牵着。准备出发了,牵马师跨上同我一组的另一匹马,坐在一个小女孩后面,然后吆喝了几声,马就开始走动了。我的两位朋友坐的那两组马也同时出发。开始走的这段路是景点马队进出必经之地,由于无数的踩踏,看不出是一条路了,而是一片的坑坑洼洼。马就在这坑坑洼洼上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我的身体也随着马背的起伏一颠一颠。我的手紧紧抓住马背上的鞍桥,眼前的一切都成了跳动的斑点。我心里有点害怕了,但一想也许走出这段路就好了,胆子又壮了点。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马走出了这片坑洼路不是往平坦宽阔的路走,而是往长着很多松树的山坡走。山坡上的路大约也一米左右宽,左高右低,坡度也有点吓人。我像坐不住了,感觉很快就会滚下山坡。我用有点颤抖的声音发问牵马师:“为什么走这样的路?”牵马师说;“这是规定好的线路,要走出这山坡和树林,才到草地。”我的心有点凉了,这样的路太危险了。“马儿啊,你慢些走哎慢些走哎”,我把这两句充满寄托的歌词哼给马听了。
山坡越来越陡,马也像竖了起来。我的手死死抓住马背的鞍桥,闭上眼睛。这时,脑海仿佛掠过自己被马抛了下去,在地下痛苦的呻吟,那马转动大大的眼晴,用狡黠的目光看着我。突然,我惊恐的喊了起来“我不骑马了,送我回去。”牵马师转过头来看着我发抖的身体,不紧不慢地说“放松点放松点,别怕。”我还是坚持要牵马师送我回去,并说骑马的钱照付。牵马师没有转回头看我。我看了看走在前面同组的那位小女孩,她像很潇洒,还和牵马师聊到笑了起来。我又看看后面那两位朋友,也没有什么惊慌的举动。看来回头是不可能了,鞍已沾臀,那就生出点破釜沉舟的勇毅吧。马背的人生,竟是这等苦楚,平时观人家驰骋,是何等艳羡。而今亲尝,方知所谓的潇洒,不过是筋骨同颠簸的角力。
二十分钟左右,我们骑的马横越了那道山坡。此刻,视野里不再是山体、小路、树林,而是无垠的绿色,灿烂的阳光。走过了弯路,前面就是坦途。我紧绷的神经放松了,勇气战胜了恐惧。我的双手不知不觉地离开了鞍桥,在马背上挥动起来。马也在草地上轻松溜达,像在寻找嫩绿的草尖。牵马师叫我们摆姿势,在马背上拍照。我赶紧摆了几个动作,让笑容和马背融为一体。为了展现英姿飒爽的姿态,我和二位朋友叫牵马师把我们骑的三匹马并列一起。然后,我们昂头、挺胸、舒展,在马背上留下了此刻与内心共鸣的瞬间。
玩了十多分钟,开始回程了。我轻轻抚摸马背,感觉马背少了点颠簸多了点平稳。我又看了看马的眼睛,仿佛少了点狡黠多了点憨厚。我也感觉到自己,消融了恐惧多了点喜悦。《雕花的马鞍》“马背给我草原的胸怀,马背给我无名的勇敢,”这两句歌词此刻最能表达我的心情:年龄不过是一个数字,恐惧不过是一层薄雾,老了也可以攀上生灵之背,获取片刻的飞扬。
高 明
2025年7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