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讲我的故事。
说书人拿我的故事换酒,茶馆里旧人讲给新人,我终日荡在尘世,听的久了,亦以为故事里的人是我。
爹爹铸剑如痴,我打小就熟悉那啷啷铛铛的打铁声。久之,仅凭声音便可知尚欠几分火候,可辨这剑雌雄。
是的剑也有雌雄,雌剑声音绵绵,摸起来润润的凉,舞起来风被断的呜咽。雄剑却都是坚硬的,触及,从指尖寒至心腑,经过,风被生生劈成俩半,声响也无。
其实我不懂铸剑的,我只会听。
然而别人却传欧冶子有一奇女,能识剑,善铸剑。名唤莫邪。
那年,那日。
一风尘仆仆大汉来寻爹爹,大汉看起来与爹爹年纪相仿,胡茬老长,进门便唤,师兄。
那人双目垂泪,声音嘶哑,他说,师兄,国亡了。
这是乱世,终日有打不完的仗。
国也多,今日你亡国,明日他建国,只要有饭吃,我并不在意国君是谁。
他却流泪,实在令人讶异。
他愤恨,师兄,我会报仇。
爹爹始终不发一语,只嘱咐我去集市买酒。
集市也还是往日模样,不甚喧哗,也不冷清。
我拎着酒葫芦去酒铺,越家嫂子依旧笑咪咪的招呼我,莫邪小大姐,打酒吃?
嗯。
你看,国亡不亡,谁在意呢?
回家时,爹爹却指着那人对我说,莫邪,这是你夫君,今日,你便嫁了吧。
瞬间,我泪如雨下。我以为我的夫君会是翩翩少年郎,骑大马,戴红花。
不想却是这样满面苍凉的粗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