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新春到,我在家包着饺子,看着忙于贴春联的一双儿女。思绪不禁回到我的儿时,那时候,年味儿还很浓。
腊月二十以后,大人们就杀猪,蒸圆馒头,炸麻叶,做甜果子……于是,孩子们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眼巴巴地盼过年。当时的人们很讲究,扫灶,敬神、祭祖、拜年 ……随着岁月的流逝,现在让我仍然历历在目的就是走亲戚,拾炮和写春联的情景了。
走亲戚
儿时的走亲戚是名副其实的,不论十里还是八里都是一步一步走到亲戚家。胳膊㧟着竹篮,竹篮里放着馒头,油饼,甜果子,沉甸甸的。左胳膊㧟累了换右胳膊,一路走走停停。吃完早饭就出发,到了亲戚家,亲戚就拿出南瓜籽,油炸麻叶招待,感觉特别被重视。亲戚家来的客人很多,互相叙旧唠嗑,说说身边人的情况,也聊聊最近家里发生的事情,三五成群打牌,祥和,欢乐。吃午饭时,一群人围在桌子四周,桌子上准有平日里罕见的大鱼大肉,在儿时的眼里那可是一顿大餐,我每次都放开肚皮吃到撑。现在想想,这可能也是儿时走亲戚的动力之一。
动力之二就是,走时还能从亲戚那儿得到一角或两角的压岁钱,一角钱在当时能买一个大烧饼呢,虽然从来没买过,到家压岁钱就被家长拿走了。但是有一角或两角钱伴随着回家的路,却异常的高兴。
也许是中午吃饭油水大的原因,回家的路上总是很口渴,捞小溪里冰吃是常有的事,虽然双脚沾满泥巴,但吃起来比今天的巧乐滋还有味呢!
拾炮
拾炮是过年最热闹的事了,等鞭炮噼里啪啦地燃放完毕后,一群孩子争先恐后地在一大片碎纸屑中寻找没有爆炸的鞭炮。
三十晚上,我、弟弟、妹妹和邻居家的孩子听见谁家放炮了,就一溜烟跑去,呼吸着院子里充满硝烟的空气,不眨眼地看着炸响的鞭炮,也不时地用眼睛搜寻着落地的没有炸响的鞭炮,好瞅准时机一把抓起来。等到最后一声响过,小伙伴们一拥而上,扒的扒,抓的抓,捡的捡,都把战利品一一装进小口袋,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再看一眼,看看有没有遗漏的。
这里面也有一次悲剧,就是我弟弟为了拾更多的炮,夜晚还背着我们“加班”,没有了大家的引领,他竟然摔倒在牛屎尿池里,新衣服弄脏了,拾的炮让牛尿浸湿,回到家还挨一顿打。即便是这样,一听到谁家放炮的声音还是拔腿就往外跑,拾炮的热情依然不减,可见这件事情对我们有多大诱惑力。
拾来的炮有两个用处。一、我们将拾来的炮从中掰断,露出了里面黑黑的火药,将掰断的充满火药的鞭炮用香火点燃,发出“滋滋”的声音,绽放出耀眼的火花。在儿时的眼中,是最绚烂的光彩。
二、拾来的炮,把外面的纸皮剥开,剥的时候一定会找一片平地或桌子上,拿干净的纸铺平。先从炮的上面开始剥,因为炮的下面一般是用土封的,先从下面剥有可能把土和里面的炮药混合在一起,那样炮药质量就不好了。剥的时候一定要谨慎,炮纸卷得比较紧,不仔细剥开的炮纸会返回来弄撒炮药。炮药露出来时要小心翼翼的倒在纸上面,因为一个炮药很少,要剥很多个拾来炮,药攒在一起用纸包好,外面再用塑料袋包住或者放在瓶子里盖好以防受潮。
用自行车链条去掉公链子,留下母链子,母链子有两个孔,其中的一个孔插入用铁丝做成手枪架前端铁丝上。一般拿七到十个母链子用橡皮筋捆在一起,枪头端母链条上面一个孔里插上火柴把封住口。把炮药从母链条的后端上面孔里倒入,倒进药后用铁条往里面捣捣,以防炮药漏出来。这样就相当于手枪子弹上膛了。炮药不要倒的太多,倒的太多了威力就大。在当时哪个小伙伴有一把这样的枪,那他就是“首领”了。
写春联
父亲是我们村最有学问的人,每年春节前都会给左邻右舍写春联。每逢写春联是我最自豪的时候,我总喜欢给父亲做帮手,帮邻居裁剪对联,晾晒对联,指导门心、长对、横批、小件等的贴法。忙前忙后,气喘吁吁,然而兴奋异常,心里美滋滋的。
红纸写的春联内容丰富多彩,每年必写的有“勤劳人家先致富,向阳花木早逢春。”父亲不但春联写得好,还很会编春联,印象最深的有两幅:“三尺讲台育英豪,两袖清风度生涯。“父辈耕种一头沉,儿女攻读离农村。”第一副是父亲职业生涯的写照,第二副话糙理不糙的春联蕴含了父亲对我们姐弟四人的期望,正是这简简单单的期望,激励着我们好好学习,走进了高等学校,过上了今天幸福美满的生活。
小时候,过年是期盼;长大了,过年是放松。生活越来越好,可年味儿却越来越淡。一年又一年,我从孩童走到中年;一年又一年,感恩生活,也珍惜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