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小的时候,我几乎理所应当的把自己归入了文青这一派别。那时候的我较同龄人而言,在遣词造句上更有些造诣,怀抱了一颗浪漫主义的内心,总能把身边的事物盯成花一般的语句。写的大多是抒情类散文,读也喜欢那些文辞与感情优美的,对小说与抒情叙事类散文尤其感兴趣,也被洗礼了一身感情充沛的黛玉病。
心中略有自满,也常常被别人夸赞,高中的语文老师经常略而会用境界这一次提我:XXX写文章的境界都同别人是不一样的。这对十几岁的姑娘而言,实在是值得膨胀到天上去了。但说来好笑,我虽然对语言有点天赋,语文英语常常是班里拔尖,但历史、政治等事却是一窍不通,读到这类的书也是囫囵吞枣,就像是看了一个全书概要,便兴冲冲声称自己读完全篇。
大一大二那两年,写文章更似是炫耀自己敏感细腻的思维和想象,格局总是只着眼于自身的小情小爱小理想。好笑的是,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理科生,大学也读了金融这种只同钱打交道的专业,一身理想主义登时变成了一身累赘,慢慢的思维方式变了,自己也想把这个文青包袱给丢了。生活慢慢忙起来,关注GPA,关注校内活动,关注研究生申请,找了一个思维方式极其理性、只谈利弊的男朋友。再大一点,关注实习,关注工作,小小的脑容量里装不了太多操心的事。这个阶段的我,对以前那个浪漫主义的我似乎有些唾弃:过去的我仅仅是一个摆弄文字的人,对于摆出的文章只能观赏其形状,而并不能赋予其意味。二十岁的我,给过去二十年的我打了一个矫情与肤浅的标签,然后一头扎入了纯粹的现实主义。
我的思维方式有些典型的单线条:在生活中有最紧急的目标的时候,便会只盯住那一个,努力也好,焦虑也罢,都是对着这个目标,并没有太多大局观,更别谈什么收收放放的战略了。对于没什么阅历的我,每个阶段眼睛所能看见的那一小部分仿佛就是我人生中最天大的事了。尤其是作为一个留学生在美国的这段,在美国找到一份合适的工作,就是我的全部重心。
这些日子突然有点时间停下来做点思考,大概也是因为二十三岁的年纪,从校园里走出来了的我,算是爬过了人生的第一个上坡。对所有的事情都咀嚼出了新的滋味。最简单的:读书不光是为了找工作,而是为了学点自己真正感兴趣的。这似乎是非常简单的一句话,但到现在我才能轻松地把这句话说出来。
也开始意识到,除了眼前看到的一方风景,人生其实是一个更长的、多维度的过程。回过头重新读了自己年少时候读的书,然后开始更喜欢历史与政治。开始爱看传记,爱看这个人的立体与多面性,观察他如何放大了自己的闪光点而变成一个伟人。开始对获得的信息进行加工和酝酿,攫取对自己有益的部分。
我才慢慢能给单线条的自己加上几条回路,开始思考生活,开始思考如何去爱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开始思考个人性格与未来发展的统一与分歧处,开始思考人生如何更有战略性地爬坡,开始思考人生如何抵御跌停。重新开始写文章,写下的字也不像从前那样骄傲了。想给自己多留几分思考回旋的余地。我的人生开始进入黄金的阶段了——一个规划与思考的螺旋式上升阶段。这一个十年,给自己更多的期望与希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