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是每个人童年记忆的承载体。随着岁月的流逝,当初那些纯真的记忆渐渐模糊。现在的我们也许得到了整个世界的赞许,却慢慢地丢失了自己。那段刻骨铭心、那些依依不舍或遗落在某一巷口,或消失在街道尽头,黯淡了记忆的门窗。而当又一次轻扣,忽而想起那年的故事,轻捻时光,掀开了往事,撑开了回忆的帆……
我生活的地方虽算不上惊艳,但绝对是风情万种。成都给人的印象是悠闲舒适的,如果要给这个我土生土长的地方做一个评价,那绝对是:安逸得很。
“巴适”的小日子
成都是个爱喝茶的城市,大街小巷只要能摆下桌子,就有三五成群的茶友。人民公园里的“鹤鸣茶馆”更是家里大人们的周末聚集地。这里有满溢着生活气息的竹桌竹椅,老旧的粗瓷盖碗茶,还有操着一口川普的倒茶大妈。这里没有温杯、没有洗茶、没有炫耀的茶艺,有的就是纯粹的喝茶,只喝生活的悠然。每次来到茶馆,总觉得大人们有着摆不完的“龙门阵”。至于我们几个小孩子,莫过于抓几把瓜子,倒几颗话梅,结伴划船去。
成都的“巴适”日子显然不止于此。家里有一张十分有趣的老照片,一家子人在草地上席地而坐,爷爷架炉子,舅舅拌凉菜,而扎着“冲天炮”的我正津津有味地看着报纸,不,准确地说是装模作样地看着一张拿反了的报纸。以成都话来讲,这绝对是在“假打”。小时候,每逢春天,我们都会到植物园野炊。那时的植物园可比现在热闹多了,说不定很多大厨都是在那个时候培养起自己的下厨兴趣的;说不定每家人也在暗暗较着劲儿,我家的凉拌三丝绝对比你家的糖醋排骨好吃;你家的红糖锅盔绝对逊色于我家的张飞牛肉……
“扯把子”的小伙伴
初始记忆,我们依旧是岁月里那个简单的小孩子。上小学那会儿,我有一个无话不谈的,又很“扯把子”的小伙伴。成都话中“扯把子”有各种含义:撒谎、疯疯癫癫、厉害……我这个“扯把子”的小伙伴绝对是脑壳打的“滑”(形容聪明)且令我心生崇拜的。
那时候的公交车很长,两节车厢中间还有一个转盘。小学生可以办理“公交月票”,就是一张纸质的卡贴上照片再盖个红章,一个月内可以随意乘坐。我和小伙伴就是这样每天挂上“月票”上学放学的。有一回,他忘记带“月票”了,上车后售票员站在售票台前垫着脚用眼睛“扫视”着。我把“月票”拿起来给售票员示意,他跟在我后面,“小同学,你的票呢?”“我的在书包里,阿姨等等,我找找啊……”说完,他放下书包边找边向“转盘”处转移。就这样,直到到站下车后他还在“找着”他的月票……
别看小伙伴很“滑头”,可我俩的数学成绩确实不怎么样,以数学老师的话来讲就是“瘟猪子”两根儿,所以每逢周末我们便要结伴去少年宫补习数学。要么坐公交车,要么大人骑自行车接送。可是有一回,不知道是不是小伙伴家里中了彩票,他爸居然给他钱让我们“打的”去上课。90年代的成都街头,出租车那可是极少数人能够享用的奢侈品,能“打的”(叫出租车)的人那绝对是身份的象征。谢谢小伙伴让我跟着沾了光。走上街头,我俩特别紧张,商量着一定要看清楚了再“招手”。为什么还要看清楚?因为当时的出租车分为两种,一种是“夏利”,一种是“奥拓”,前者起步价高于后者,所以除非是特别不差钱的,一般人还是会选择看准“奥拓”开来了再招手。哪知道,我这个小伙伴有点近视,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高高举起了手,仿佛要向全世界宣告:“我有钱”。“不好,是‘夏利’!”我连忙阻止着。眼看着“夏利”缓缓靠边朝我们驶来,他居然!居然用手顺势抹了抹头发,做出整理发型的动作。好家伙,司机斜着眼看着我俩,默默开走了。
放学后到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买“鸳鸯”冰棒,常常把舌头冻住,弄得哭笑不得;以最快的速度冲回家守着电视机看“圣斗士星矢”;把零用钱凑一起买了“龙珠弹子汽水”和“洋画”(一种游戏纸卡片),让全班同学羡慕……
记忆又一次启航,想它一通,念它几许,一切都是简简单单,淳朴温良。亲爱的小伙伴,我想你了!
“不得幺台”(形容不得了)的一场雪
成都赶上过两三次白天降雪,但是地面始终无法积雪,下得最大的时候也就是树叶上和房顶上能看到一层白。93年,成都市区下雪了,而且可以堆起雪人,记忆中也就这么一次吧。
那个时候,小区里的大人小孩齐上阵,把家里的锅碗瓢盆全拿出来接雪,“快点嘛,把屋头那个饽饽(盆子)阔(放)出来,免得等哈就莫得雪了!”“好安逸哦,太巴适了!”“来哇,打雪仗!”“嚯哟,这个雪简直不得幺台了!”那阵仗真比过年还热闹。我也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堆了个小号雪人,还吵着嚷着让大人把冰箱冷冻格里的肉拿出来,把我的雪人放进去保存呢。
在成都人眼中,成都的雪和火锅一样有魅力。我想,成都不爱下雪大概是因为成都人民热情如火吧!
成都娃儿爱成都
成都,如一幅清新淡雅的水墨画,每一处渲染都极具韵味,每一处线条都风情万种。成都人爱玩乐,但绝不好吃懒做;成都人爱“假打”,但该出手时绝对要出手(正义,打抱不平)。
成都承载了我太多美好的童年时光。在成都,我领悟到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生活,只要有火锅,就永远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