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起了个大早却被堵在路上眼看着要迟到的时候,在工作任务多到不知该从哪件事下手的时候,在甲方一口一个“亲爱的”叫得你心里发慌的时候,在被窗外巨大的风声吵得无法入睡的时候,你会做什么来安慰自己?逛淘宝买买买,翻微博热搜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不管饿不饿都要吃点什么,点开播放列表里最能让自己远离现实的那首歌……
每个人都有“很自我的”安慰自己的习惯。我们在它们的支撑下,攻克每一个差那么一点点怒气就要喷发的时刻。
而对于作家们来说,心情愉悦度与写作过程中的流畅度正相关。为了创造那些超越时间的经典作品,也为了讨自己开心,作家们形成了各种各样的写作习惯。下面是作家们对某种物品、某种动作、某种气氛、某种颜色、某些时刻……的执迷。在阅读这篇作家癖好集合的过程中,也许你会时不时地感叹:“原来《xxx》是这么写出来的”。
最有味道的癖好
文学圈从不缺少“文人相轻”的实例,也不乏毫无征兆、突然结束的友谊,但也留下了好几段双方初见互看不顺眼、某个节点火花四射、最后怎么也分不开的友情。歌德和席勒之间属于最后一种,德国皇家剧院前的广场上这对好基友的雕塑并肩而立。据统计,两人总共通了一千零五封信,关系好到“彼此都觉得没有对方就根本无法过活”。
然而,在文学新星席勒第一次与自己的半个偶像歌德见面后,席勒完全脱粉。他给好友科尔纳写了封信,疯狂吐槽歌德:“我真的认为他这个人异乎寻常地自私……可不能让这样一个人出现在自己身边”。
六年后,真香定律开始起作用。触发真香定律的因素有很多,比如歌德不断换女人的行为得不到朋友们的理解;官场改变了歌德的性格;为了创办杂志《季节女神》席勒向文化名人歌德约稿。这段友谊意味着,歌德拥有了随时进入席勒家的通行证。
就像当初为了写作席勒从军队逃跑一样,这位弃医从文的作家为了垄断自己的注意力,极其讨厌上门找自己的客人,尤其是那些不速之客。席勒会把厌恶和愤怒摆在脸上来“击退”没有提前预约的客人。而歌德不需要提前打招呼,随时可以刷脸进入席勒的家。
正因为如此,歌德才有机会发现这位好朋友独特的写作习惯。有次,歌德顺道去看好基友。不巧,席勒出门了。高产的歌德不会放过一切可以进行创作的机会,他坐在席勒的书桌前,开始了自己的写作。然而,一阵阵强烈的臭味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
臭味的源头其实就在书桌里。席勒在书桌的抽屉里放满了已经烂掉的苹果。这种能把歌德熏晕了的臭味,在席勒那里却是可以带来灵感的“缪斯”。
在苹果腐烂气味的包围下,席勒用文字追逐自由,为德国青年创造了一方自由的精神空间。
在世界的大钟里面,
欢乐是推动齿轮的动力。
她使蓓蕾开成鲜花,
她使太阳照耀天空,
望远镜看不到的天体,
她使它们在空间转动。
弟兄们!请你们欢欢喜喜,
在人生的旅程上前进,
像行星在天空里运行,
像英雄一样快乐地走向胜利。
《欢乐颂》
最作死的癖好
豆瓣有个小组叫“把咖啡喝到死”,巴尔扎克应该是这个小组的精神偶像之一。有人作过统计,巴尔扎克一生喝下 5 万杯咖啡,平均每天 6-7 杯。也有人说,他每天都要喝五十杯咖啡。
《纽约客》巴尔扎克的五十杯咖啡短视频
《纽约客》的作者 Brendan O’Hare 曾以咖啡为主角描绘过巴尔扎克的一天:
第一杯:啊!美好的一天始于一杯美味的热咖啡。
第二杯:咖啡 2 号快进入我的肚子。
……
第四杯:哎呀,奶油放多了。幸运的是,我还有 45 次纠正这个错误的机会。
第五杯:糟糕奶油又放多了。
……
第九杯:“一个男人越喜欢评论,他就越不会爱”这句话出自我的《婚姻生理学》。其实,这句话是关于咖啡的。当我不断地抱怨奶油时,我应该铭记这句话。
第十杯:多么幸运的一杯,喝完这杯我就起床,开始我最擅长的事情:写作和编故事。
……
第四十四杯:是的,胸腔是心的监狱,心是胸腔的囚犯!
……
第四十六杯:我们体内所有的器官、血液和骨头也都是囚犯。他们的监狱是皮肤。
……
巴尔扎克不是生来就对咖啡上瘾,踏上这条路也是被逼的。和现在大多数父母的想法相同,巴尔扎克的父母也希望自己的儿子在大学毕业后可以进入体制,当公务员。而法学专业是这些父母的最佳选择。
高中毕业后,巴尔扎克按照父亲的意愿进入巴黎大学法学院。大学毕业后,家人给巴尔扎克找了一份公证人事务所的工作,而巴尔扎克想成为一名职业作家。幸运的是,巴尔扎克的父母虽然不赞同儿子的这个选择,但是不缺钱的他们选择支持儿子的爱好。他们之间达成了一个协议:两年的时间,巴尔扎克可以什么都不管,只写自己想写的东西。时间一到,如果巴尔扎克在文学圈混不出来,就得乖乖去事务所当公务员。
在这两年间,巴尔扎克迷恋上了咖啡。必须要写出点什么的压力和两年的期限,让他越来越依靠咖啡。有了咖啡,他就可以从白天写到黑夜。然而,《克伦威尔》得到了这样的评价——“这位作者随便干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搞文学”。
为了实现经济独立、对抗父母的安排,在《克伦威尔》失败后,巴尔扎克以各种各样的笔名写过不同类型的流行小说。想要赚更多的钱,就必须写更多的小说,也就需要喝更多的咖啡。
咖啡成了他摆脱父母的助手之一。然而,在一定程度上,咖啡导致了他的死亡。过度引用咖啡是他患心脏肥大症的原因之一。1850 年,被咖啡搞坏了的心脏无法再为巴尔扎克服务,51 岁的巴尔扎克离开了人世。
在《论现代兴奋剂》一书中,巴尔扎克是这样说咖啡的:
很多人以为咖啡能够激发才智;但是请大家明察,讨厌的人喝了咖啡只会更叫人讨厌。总之,尽管巴黎食品店营业到半夜,某些作家并没有因此变得更风趣。
还没有出名的时候,巴尔扎克的人生主题是“反抗父母”。为了离家更远,他在咖啡这种兴奋剂的陪伴下,完全投身文学创作。“一个人在十二小时内,可以让很多黑字落在白纸上”“可怜的笔!它应该是钻石做的,才不至于这么快就用坏!”
事实还有另一面,正是那份父亲给巴尔扎克找的实习工作,让他有机会看到法国繁荣之下的罪恶,了解法国的人间故事,为日后的创作积累素材。
最难以理解的癖好
以自己的宠物为缪斯的作家不在少数,T. S. 艾略特把一本《老负鼠的猫经》献给自己的猫杰利罗兰;海明威的猫博伊西和他一起工作。
法国 20 世纪上半叶的女作家柯莱特身边有一只法国牛头犬苏西。我们的摸鱼方式是刷微博、逛淘宝、刷微博。可能没有人能猜到柯莱特在不想写文章的时候,干什么来打发时间。她会把苏西叫到身边,给苏西捉跳蚤,直到灵感来袭。还有十只猫等着写文章卡住的柯莱特。
电影《柯莱特》
最懒的癖好(每个人都想试一下)
美国作家卡波特曾写过一篇关于柯莱特的短篇小说《白玫瑰》。与柯莱特难以让人理解的写作习惯相比,卡波特的写作习惯实在太接地气了。他对自己的定位是——“水平”的作家。
“只有躺下来,不管是躺在床上还是摊在一张沙发上,香烟和咖啡触手可及,我才能思考。”
电影《卡波特》
随着时间的变化,卡波特更换着手中的饮料,从咖啡到薄荷茶,再到雪利酒,最后是马蒂尼酒。卡波特躺着从夜里十点写到凌晨四点。到写那本在文坛引起一阵骚动的《冷血》时,卡波特已经改掉了夜间写作的“坏习惯”,但是他还是必须躺着才能创作。
最累的癖好(你肯定不想尝试)
与卡波特完全相反,文坛硬汉海明威喜欢站着写作。这个累人的习惯是什么时候形成的不得而知,能确定的是 1954 年那次空难让海明威脊柱受伤,从非洲回来后,他不得不站着写作。
除了需要站着写作,海明威还需要一把铅笔。在电脑出现之前,文学圈分手写党和打字机党。而手写党又可以分为两个阵营,铅笔党和钢笔党。海明威是铅笔党的代表人物之一。曾有传言说,他一天能用完二十支铅笔。但在接受《巴黎评论》的采访时,他进行了辟谣。如果写得顺,海明威一天最多用七支铅笔。
海明威手稿
海明威对铅笔的偏爱来自,语言上的洁癖。在创作过程中,他不断地寻找最准确的词,最简洁的句子。《永别了,武器》结尾,海明威改了三十九次。海明威的文字不凹造型,只展现最有精气神的一面。用铅笔写作可以让日后一遍又一遍的修改变得方便。
我想:我看到你了,美人,你现在属于我了,无论你在等谁,无论我是否还能再见到你。你属于我了,整个巴黎都属于我,而我属于这笔记本和这支铅笔。
《流动的盛宴》
最悠闲的癖好
“侦探小说女王”阿加莎·克里斯蒂曾用笔名玛丽·维斯马科特,发表过六篇浪漫爱情小说。阿加莎写起爱情的纠结与矛盾来一点也不违和。她这个写作习惯看起来更像是写爱情小说时形成的——躺在维多利亚复古风格的浴缸里,边吃苹果,边构思。
浴缸也给纳博科夫带来安慰。等孩子们午睡了,在终于安静下来的屋子里,纳博科夫喜欢躺在浴缸里,让水和灵感淹没自己。
而另一位当代最杰出的美国作家之一朱诺•迪亚斯,放着浴缸不躺,只喜欢坐在浴缸旁边。
作家们用很自我的怪习惯为自己搭建了一个写作空间,在那个空间里只有时间和文学。看作家们奇奇怪怪的癖好,有种住在他们对面,拿着望远镜,窥探他们生活的快感。除了爽之外,那些独特的癖好仿佛为读者进入作家们的写作空间打开了一扇门,而且这扇门是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的隐藏门。
在这本《怪作家》里,还有更多的作家怪癖好等着你,来偷看吧!
作者: [美] 西莉亚•布鲁•约翰逊
出版社: 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副标题: 从席勒的烂苹果到奥康纳的甜牙
译者: 宋宁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