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克上的机枪吐着毒舌般的火焰,喷向八路军的阵地。
王大炮直觉得身前身后左右的泥土被掀起如雨点般砸在他身上。他低吼一声:“都先别动,等靠近了再打,专打坦克后面的步兵。”
近了,再近了,近得能看见坦克后面日军那明晃晃的钢盔。
王大炮对着不远处的重机枪手喝道:“打!”
说完自己率先甩着手枪朝坦克后面的步兵开火。
阵地上的枪声同时大作,岩石后的那挺马克沁机枪也“突突”起来,一串串子弹划破空气,尖叫着直扫向坦克后弯着腰的冲锋的日军,瞬间如割麦子一般倒了一片又一片。
王大炮哈哈大笑,冲着马克沁机枪的方向骂道:“好免崽子,好身手,不愧是老子带过来的兵。”
话音刚落,忽然机枪哑火了。王大炮怒道:“免崽子,这紧要关头,又搞啥名堂?”回头急踢身边的张小牛一脚,吼道:“快去看看!看我不扒他的皮。”
张小牛匍匐迂回到机枪位置,见副机枪手正吃力把机枪手拖开,扶正机枪,那机枪又开始突突起来。
不过,与机枪手相比,他的射击技术较差,把持着抖动的机枪,显得力不从心。但依然也能有效杀伤坦克后面的日军。
张小牛有些奇怪,这机枪的位置都是隐蔽在坚硬的岩石后面,不般来说,不会轻易受到攻击,怎么就挂了呢?
他翻看机枪手的尸体,不禁倒吸一口冷气,只见机枪手的太阳穴上击穿一个孔洞,那血还在汩汩外涌,一丝寒气在他心底里涌起:这么好的枪法,只能说附近潜伏着日军的狙击手!
他以前听团长说过,日军里有高手,专打战场上的指挥官和机枪手,学名好像叫狙击手。一旦双方开战,这狙击手异常活跃,神出鬼没的,很难设防。
为此,团长也针锋相对,挑了一个猎户出身的叫张富贵的小伙子,专门对付。
几次交战下来,张富贵果然是打兔子的出身,干掉了好几个日军的狙击手。
他见过那小伙子,颀长的身材,黝黑的国字脸,十九岁上下,性格沉稳,不善言笑,见谁都是腼腼腆腆的,活像个大姑娘。
张小牛正想间,忽听机枪又哑火了,回眼望去,那个副机枪手身子歪在一边,头上喷出殷红的鲜血,手指还勾住机枪的扳机。
情势危急,张小牛看着坦克后那些被机枪火力压制伏在地上的日军又纷纷站立起来,耀武扬威的弯着腰前冲,他来不及多想,一个鲤鱼打挺,快速扑向机枪,推开副机枪手,搂动扳机,马克沁机枪全身又颤抖起来。
他眼睛血红,牙咬得快要碎了,一双眼死命盯着那群黄糊糊的步兵,恨不得手里是弹药库,里面有无穷无尽的子弹。
坦克后面的日军或者被机枪子弹收割,或者就地战术卧倒,只余下坦克在呼呼喘着粗气打着旋儿。
张小牛正打得起劲,忽觉脑袋上快速钻进一个异物,那异物从脑壳中疾驰而过,起初并没有什么感觉,随即恍惚起来,眼前一片空白,整个身体如向万丈深渊里坠落,瞬间,他光速般闪过一个念头:我被击中了。头一歪,身子仄在一边,紧握机枪扳机的手,把机枪也带翻在一侧。
他那灰布军帽歪戴着,已被血染得通红,在盛夏的阳光下,如一朵血红的玫瑰花。